正文

流浪狗(8)

人間犬吠 作者:李禹東


在捕獲獵物方面,沛沛曾經(jīng)受過主人特殊的訓(xùn)練。雨澤家緊挨著一座巨大的公園,平常那里總是有許多遛狗的人,牽著自己的愛犬,在那里慢跑。沛沛精力十足,運動量往往是其他狗類的好幾倍。雨澤每次帶著她在公園里慢跑過后,她依然還處在興奮狀態(tài)。這個時候,雨澤會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網(wǎng)球,朝遠方扔去,沛沛一個猛子撲過去,將網(wǎng)球撿回來,放在他的面前。但這單一的游戲連續(xù)玩過幾次,她就會生出膩煩的心理,有時會故意一口將網(wǎng)球咬爛,或者將它藏匿在主人找不到的地方。

于是,雨澤左思又想,終于發(fā)現(xiàn)另一種有趣的游戲。他指著草地上覓食的喜鵲對沛沛說:“看!喜鵲!上!”久而久之,沛沛明白了這話的意思,一次,一只喜鵲才剛剛落地,沛沛就迅速調(diào)轉(zhuǎn)身子,閃電似地奔去,一把就將那可憐的鳥按在懷里。這是沛沛第一次得手,從此之后,沛沛就變成了捕鳥的能手,甚至連石頭大的麻雀,他都常常能夠一次得逞。

波仔停在原地,看著沛沛匍匐前進,兩只眼睛在卷曲的毛發(fā)后面眨呀眨的。沛沛先是一點點地接近對方,在差不多還有三米遠的地方,忽然一躍而起,鳥兒受了驚嚇,想要脫身,連忙向另一側(cè)逃跑。沛沛沒有能夠?qū)⑺鼡湓趹牙?,鳥兒伸開翅膀,想要立刻逃離地面。而就在這時,波仔忽然跳了起來。他利用發(fā)達的后腿肌肉將自己輕巧的身體送到半空,像炮彈似的,一口咬住鳥兒的脖子,將它硬生生地從空中拽了下來。

雨澤的母親在楓城的商業(yè)區(qū)有一家屬于自己的兩層樓門面,之前是做花店的,現(xiàn)在被一位姓劉的先生租去,開起了茶社。母親是一個很會生活的人,她與世無爭,喜歡簡單的熱鬧,尤其熱衷于和一群姐妹們聚會。而隨著更年期的到來,她開始變得敏感且古怪,她擔(dān)心兒子犀利的文筆會葬送了他的前程,但血氣方剛的雨澤卻不以為然,于是,兩個人在家里常常爭論不休。

這下可好,母親因高血壓住院,家里也沒人和雨澤爭吵了。而母親這時卻開始關(guān)心起雨澤的戀愛了。

“兒子,媽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你該找個女朋友照顧你才是。”

雨澤沉默不語,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開口,勢必又是一場激烈的爭斗,而面對躺在病床上的母親,他實在不愿這樣做。

“今年算是被糟蹋了。”爾曼的媽媽說,聲音里帶著些感傷,一只手捶著背,“我的波仔喲!”

這些日子,爾曼很少露出笑容。一想到波仔的那對可愛的小眼睛,她就泣不成聲??吹阶约旱拇?,想起平日里每天睡覺,波仔都會在一旁和自己搶被子。夏天的某些夜晚,天氣會突然冷下來,因為這個時候屋子里沒有暖氣,人很容易感冒——這也是爾曼和波仔爭搶被子最激烈的時候。波仔由于爭不過主人,會很生氣在一旁打“呼嚕”表示抗議,這時,爾曼會賞他一個“太極推手”,把他扔到床下去。

現(xiàn)在,再沒有人和她爭搶被子。爾曼心里冷冷的。她坐在床上,眼淚奪眶而出。

“波仔!你究竟跑到哪兒去了?”眼淚在她美麗的臉頰上滾動著,“你這個壞孩子!看你回來以后我怎么收拾你!”

自言自語間,她的眼淚已經(jīng)淌成了一條小河。

“也許,”月光照進屋子里,當(dāng)爾曼對某件事情感到絕望后,就會將視線轉(zhuǎn)移到其他問題上面,“也許我該找點什么事情做吧?”

夜晚,沛沛用腦袋將波仔從睡夢中弄醒。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 這或許是他們逃跑的最佳時機。

清剿災(zāi)區(qū)野生動物的命令已經(jīng)下達,第二天部隊就要進入執(zhí)行任務(wù)的狀態(tài),兩個小家伙并不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不過好在他們似乎覺得呆在這里有些無聊了,而返回的路已被巨石封死。于是,他們只好沿著無人區(qū)的山路,向楓城的反方向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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