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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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恩的背叛 作者:羅伯特·陸德倫 艾瑞克·范·勒斯貝德


伯恩猛地扯掉電極站起身,一言不發(fā)地沖出了診所。他連走帶跑地奔進(jìn)鋪著大理石的走廊,鞋底敲出咔噠咔噠的輕響,就好像身后有只長了許多腿的動物在追。他這是在干什么啊,竟然讓別人瞎鼓搗自己的大腦?

兩個衛(wèi)生間的門緊挨著,伯恩拽開標(biāo)著“男士”的那扇門沖了進(jìn)去,站在臺盆前把僵直的胳膊撐在白瓷面盆的兩側(cè)。他的臉出現(xiàn)在鏡子里,蒼白得有如鬼魂。他看到鏡中映出了身后墻上的瓷磚,和殯儀館的瓷磚很像。他看到了瑪莉——她靜靜地躺著,交握的雙手放在運動健將一般平坦的小腹上。她就像躺在駁船上似的漂浮起來,任由激流奔涌的河水載著她,離他遠(yuǎn)去。

他把前額貼到鏡子上。情緒的閘門打開了,淚水盈滿雙眼,繼而在他的臉頰上恣意流淌。他記起了瑪莉原來的樣子,她的秀發(fā)在空中飄拂,頸項上的皮膚光滑得好似綢緞;他們乘著急流漂筏,沿斯內(nèi)克河 順流而下的時候,她用曬得黝黑的強健臂膀在打著旋的河水中奮力劃槳,眼睛里映出了西部寥廓的天空;他向她求婚的時候,那是在喬治敦大學(xué)樣式古板的花崗石校舍旁,她身披一件加拿大羊毛外套,里面穿著細(xì)肩帶的晚裝,握著雙手邊走邊笑,準(zhǔn)備去參加校方舉行的圣誕晚會;婚禮上他們向彼此說出誓言的時候,夕陽沉落到了加拿大落基山脈白雪皚皚的崎嶇群峰之后,兩個人剛戴上戒指的手牽在一起,唇貼著唇,兩顆心也在一起跳動。他記起了她生艾莉森的時候。那時離萬圣節(jié)還有兩天,她正坐在縫紉機前給杰米做幽靈海盜服,突然羊水破了。那一次瑪莉難產(chǎn),過了好久才把艾莉森生下來,到最后她都開始流血了。當(dāng)時他差點就失去了她。他緊緊地抱著瑪莉,求她別把他撇下。如今,他永遠(yuǎn)地失去了她……

他發(fā)覺自己在啜泣,無法抑制地啜泣。

就在這時,猶如陰魂不散的食尸鬼,無名女人那沾滿血跡的面孔再一次從他的記憶深處升起,遮住了他摯愛的瑪莉。血滴個不停。她茫然的眼神朝上瞪視著他。她想干什么?她為什么總纏著他不放?他緊緊壓住自己的太陽穴,絕望地呻吟起來。他不顧一切地想離開這層樓,離開這棟房子,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么做。他不能就這么放棄,不能由著自己的頭腦攻擊自己。

桑德蘭醫(yī)生在診所里撅起嘴唇等待著,耐心得好似一塊巖石。“那我就開始了?”

那張血淋淋的臉還在伯恩的腦海里揮之不去。他吸了一口氣,點點頭。“開始吧?!?/p>

他坐進(jìn)治療椅,桑德蘭醫(yī)生又給他接上了電極。他打開推車上的一個開關(guān),開始撥動刻度盤。有些刻度盤他撥得很快,有的則很慢,簡直是小心翼翼。

“別緊張,”桑德蘭醫(yī)生柔聲說道?!澳粫惺裁锤杏X的?!?/p>

確實沒有。

桑德蘭醫(yī)生調(diào)整好機器后扳動了另一個開關(guān)。機器的槽口中慢慢吐出一長條紙,和心電圖機用的那種單子很像。醫(yī)生仔細(xì)審視著伯恩清醒時的腦電圖波形。

他并沒有在機器打印出的單子上做任何記錄,而是暗自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像暴雨降至般變幻不定。伯恩看不出這神色究竟是好兆頭還是壞兆頭。

“好吧,”桑德蘭醫(yī)生終于開了口。他關(guān)掉機器把推車推到一旁,又把另一臺推車換了過來。

推車頂部亮閃閃的金屬板上放著一只托盤,醫(yī)生從盤中拿起了一支注射器。伯恩能看到注射器里已經(jīng)吸滿了清亮的藥液。

桑德蘭醫(yī)生朝伯恩轉(zhuǎn)過身?!按蛄诉@一針之后您不會完全失去意識,而是會進(jìn)入深度睡眠狀態(tài)——這時您大腦會發(fā)出δ波,也就是頻率最低的腦電波。”醫(yī)生的拇指極為熟練地輕輕一推,一點點液體從針頭處噴了出來?!拔倚枰纯茨摩牟ㄐ沃惺欠翊嬖诋惓5闹袛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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