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流落街頭(3)

校門外的草樣年華 作者:瓊永


他急中生智:“你們是誰?你們別亂來。——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一所之長!我吳王伐還有許多兄弟,市長是我岳父大人的戰(zhàn)友,公安局局長是我的表舅,你們別胡來!”執(zhí)紅纓槍那人哈哈大笑:“你貪贓枉法,助紂為虐,人人得而誅之,我問你,你一年收了多少黑心錢?”話猶未了,紅纓槍早已戳進(jìn)他肚皮,他慘叫不絕,鮮血四濺。那人把他挑到空中,另一個不住地用石頭扔他。他痛得手舞足踢,鬼哭狼嚎。那人在地上轉(zhuǎn)著圈圈飛舞,他就在天上轉(zhuǎn)著圈圈飛舞,一塊一塊的石頭追著他打,如是一支一支射來的利箭,穿云破霧地射在他的頭上、臉上、腹上、背上。

他們玩了半天,玩得實在累了,才把他放下地來,躺在地上呼哧呼哧。他疼痛難忍,心肺俱裂,血流不止,可是他咬著牙,趁他們呼哧呼哧躺倒的工夫把槍頭拔出,撲過去撕下那兩人的面具,媽呀,一個是藍(lán)學(xué)文,一個是唐充。他嚇醒了,醒來一看時間,零點二十分。心口還在怦怦地跳。嚶嚶,他趕走這綠頭的蒼蠅,想再睡,可是全沒了睡意。

就在零點二十分,小診所里著白大褂的醫(yī)生把唐充喚醒,醒來一看,滿房空無一人,懸掛吊瓶的床邊橫木空空蕩蕩,才知人家是攆客打烊。醫(yī)生說燒退了,囑他明天再來吊一次,他點了點頭,起床時,感到右手背針口處隱隱作痛。

他張望著邁著蹩腳步。行車少了,路人稀了,石家莊究竟不是天津,更不是北京,沒到四更天街面就冷清。

鱗次櫛比的大樓前明晃晃地掛著招牌,有些招牌上的字閃爍著霓虹,他一路望,一路走。呀!女孩的驚叫。撞著人了。怎么看路的?在不甚明朗的街燈下,女孩亭亭玉立,容長臉面,俏麗嬌嗔。媽呀,那不是王麻子的妹妹嗎?去年就到學(xué)校來尋過她哥的,還給他和強子、小李幾包話梅、牛肉干的零食呢!他趕緊磨回臉,低頭耷腦地邁步。

嚶嚶,綠頭蒼蠅繞他頭部飛一圈,他胡亂扇一把,它靈巧地閃避開,嗡嗡飛去,飛到石家莊第一人民醫(yī)院,它輕松地攀著窗玻璃,無聊地瞥著房里的一切。

【醫(yī)院的病房里,一位母親在病床前看護(hù)她的兒子,兒子已經(jīng)打完吊瓶,可是高燒還沒退去,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看著熟睡的他。他的嘴一張一翕,他在做夢。她不愿驚醒兒子?!肯技t的大海漾著波光,他在貨輪上靠著舷墻躊躇滿志,他要把這批軍火運到印度尼西亞,剛才老大楊勇武才跟他通了電話,強調(diào)這批軍火的價值。他得確保這批軍火安全運達(dá),這樣他就發(fā)了,這輩子就可以盡享榮華富貴……船尾激起白花花的浪,嗚嘩,嗚嘩,他從翻騰的浪花中兀地發(fā)現(xiàn)一白一黑兩條大鯊魚尾追而來,他的媽媽就在船尾。危險!他呼喊著奔去拉媽媽的手,要把她拉進(jìn)船艙。【她的手被拉進(jìn)被窩,她看到孩子氣促著,嘴里含混不清地驚呼,知道孩子做的是噩夢?!績蓷l巨鯊猛一下蹦起來,蹦上船舷,這條一口嚙住他媽媽的左邊胳膊,那條一口咬定他媽媽的右邊臂膊,齊力地往船下拖拽。他死命扯抱著媽媽的腰,可是力不能敵,它們把她拖入海里。他看見海面上一片血紅,兩條巨鯊撕食他的媽媽,一邊吃,一邊笑,咦,聲音好熟悉,認(rèn)出來了,黑鯊是吳王伐,白鯊是唐充。“原來他奶奶的你們是同伙!”他吶喊著舉起鋼叉叉去,不料用力過猛,連叉帶人一起墜入海中。

他甩開母親的手,醒了,認(rèn)得這里是醫(yī)院。“學(xué)文,你做了噩夢吧?”媽媽重新給他蓋好被子。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一看時間,凌晨一點半,他大睜著眼,望著病房里煞白的天花板,那上面貼著只綠頭蒼蠅。

時間是凌晨一點半,唐充拖著沉重的腳步。穿梭在城市疲乏的夜中,眼前的物象時明時滅。旅行社倒是不少,可要么客滿,要么是殺人之價;又奔了幾處。

夜愈冷清了,長長的街道馳奔著零星的小車,兩旁的樓宇窗燈多滅,商鋪夜宵店多打了烊,他走不動了,腿腳著實綿軟,人就更其困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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