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又站了起來,顫抖著伸出了還算好的那只手。我有些擔(dān)憂地看了她一眼,她瞧著我,墨金色的眼里看不出是什么神情,慢慢道:“如果這次你還飛不上去,我一定毫不留情地——打斷你的腿。去!”
她一聲高喝,我居然就什么都沒想,仿佛訓(xùn)練有素的獵犬一般,猛地沖了上去,踩在她寬大的手掌上,然后被她往上一推,就直接沖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恐嚇,這一次我沖得格外賣力,臨到洞口,還差一點的時候,我猛地伸出手,抓住了洞口凸起的泥塊,借力往上一翻,終于來到了地上。
我在洞口喘息了片刻,環(huán)顧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四周居然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人。他們并沒有死,只是昏了過去,有一個人還打起了呼嚕,似乎睡得很香。我猜想,方才這里一定發(fā)生了一場惡斗,以至于有人放出了這種“你昏我昏大家昏”的迷藥。至于這個迷藥是誰放的,似乎就不太重要了。于是我也沒再多猜想,趕緊把繩子拴在旁邊一棵大樹上,然后將繩子甩了下去,對著下面大喊:“蘇域,你爬上來吧。”
“葉清歌,”蘇域咬牙切齒的聲音從下面穿來,“你要敢讓我自己爬上來,我上來就捅死你!”
我:“……”
我覺得她真干得出來。
于是,我拉著繩子,便順著繩子跳了下去。到洞底之后,我讓蘇域趴到我背上,我背著她,拉著繩子往上爬。
從小,我背過各類堂妹表妹,對于女人重量的估計,還是很有一套的??粗K域的身量,我猜想她應(yīng)該不足一百三十斤,對于從小習(xí)武的我來說,尚在承受范圍之內(nèi)。然而,當(dāng)她跳上來那一瞬間,我感覺我的膝蓋忍不住瞬間一彎,腳下的土似乎都陷下去了很深。
“蘇域,”我忍不住詢問,“你到底多重?”
“少廢話!”她卻不回答我的問題,雙腿夾在我腰間,另一只沒斷的手拉著繩子,怒道,“趕緊的?!?/p>
我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拉起繩子,借助輕功往上面一躍,然而躍到三分之一,我實在沒能忍住,力道一泄,只能卸了輕功的力,死死抓住繩子,吊在半空中。
“你怎么這么沒用?。?!”蘇域急了,卻仍舊保持著拉著繩子,身體不貼在我身體上,僅用兩條大長腿掛在我身上的姿勢,繼續(xù)道,“快,別泄氣。你都飛三分之一了。”
“你能少說兩句嗎?!”我深吸了一口氣,背著她,再一次往上飛去,這一次飛了一半的距離,我又撐不住了,又開始掛在半空中喘氣。她真的太重了,讓我忍不住有種把她從我背上踹下去的沖動。然而我忍了又忍,實在沒有這個勇氣,最后還是再次吸氣,飛,然后飛一段距離,靠邊。
越到上面,我飛的距離越短。還差大約十米的時候,我實在沒有力氣了,兩只手在拼命地顫抖,額頭上也布滿了汗。我忍不住開口:“我飛不上去了,你拿一只手爬上去吧,我放了手下去,等一會兒再上來?!?/p>
我說完這話,就做好了給她罵的準(zhǔn)備,然而等了片刻,卻只聽她說了一句:“你轉(zhuǎn)過身來,抱著我?!?/p>
“我手沒力氣了?!蔽覔u了搖頭,做好往下摔的準(zhǔn)備。然而就在那瞬間,突然感覺腰間一緊,便發(fā)現(xiàn)蘇域已經(jīng)用那只似乎被我打殘的手抱住了我。
她一用力,我便看見她面色又白了幾分,然而她卻仍舊沒有放開,反而說了句:“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力氣了,摔下去你來不及用輕功卸力,不死也要殘?!?/p>
說完,她就一只手抱著我,用一只手拉住繩子,一點一點地往上爬。
不過十米的距離,她卻爬了很久。我感覺她手臂上的血浸濕了我的衣衫,然而她卻是哼都沒哼一聲。
我忍不住仰頭看她,外面尚還是下午,日光正好,有些許陽光落在她半張臉上,讓她微瞇了眼。大顆大顆的汗珠從她額頭上流了下來,在她濃厚的妝容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溝壑,看上去格外詭異。我看見日光照在那張詭異的臉上,竟是有種莫名的心安,突然就忘記了,我和她還身處險境,她隨時可能放手,而我就會掉下去,如她所說,摔個半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