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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光慢悠悠的,好像一生只夠愛一個人(4)

一路向你 作者:采采卷耳


中午,葬禮擺了流水席,自有本家和近親招呼鄰里去吃便飯。

我憑著記憶,一路拐向正院后面的右側(cè)。

初春的庭院景色極好,沒有花,但處處是生機(jī)盎然的綠色,院子角落里有一屏郁郁蔥蔥的翠竹,旁邊是一個青花瓷的大缸,四副石凳圍著一個圓桌。

廖長寧就坐在那一叢碧色之后的廊檐下,因為有植物的遮擋,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聽到他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喘聲。我又往前走了兩步,只見他一手按著旁邊的廊柱借力,一手的掌心頂著胃部,似乎是痛得直不起腰。

我來不及收住腳步,轉(zhuǎn)彎抬頭時他已經(jīng)看到了我。

我心如膏火,忍不住走近他兩步,問他:“你怎么了?”

廖長寧略微有些詫異,但還是低聲回答了我:“沒事,有點胃痛?!闭f著就把附在腹部的手拿開了。他額上還蒙著一層細(xì)密的汗珠,一邊輕聲掩唇咳嗽,一邊扶著廊庭的漆紅色圓柱站起身來,他徑直往廊下的屋內(nèi)走去,并沒有多看我一眼,原來他早就忘記了我。

我平淡無奇的人生里,又仿佛再次黯然失色,當(dāng)時也不知道從哪里借來一股雄赳赳的氣勢,我三步并作兩步地跟上他的腳步,固執(zhí)地大聲強調(diào)了一句:“我是翹翹。”

廖長寧似乎被我嚇了一跳,他微微擰了眉,斷斷續(xù)續(xù)地咳嗽著說了句:“我知道啊?!?/p>

他的聲音很小,又虛弱無力,聽得我心中一陣難受。我去扶他垂在身側(cè)的手,冰涼透骨,激得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廖長寧根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卻也只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沒有掙脫。

我連忙打包票似的解釋:“你跟我來,我知道怎么治胃痛?!?/p>

他任憑我拖著他的手走進(jìn)西廳,我安置他在太師椅上坐下,蹲在他面前開始卷他的褲腳。他有些迷惑,但是沒有制止我,任由我找到他膝蓋底下三寸的足三里穴輕輕按揉了兩分鐘。

全世界都安靜下來,我的耳邊仿佛能聽見江南的春風(fēng)拂過柳梢的聲音。

我一直難以忘懷跟廖長寧相處的時光,是因為我真的喜歡那些歲月中平和而真實的瞬間,那些過往的細(xì)節(jié)回想起來是那么瑣碎俗氣,卻又蘊含了無盡的繁華與熱鬧。

我陶醉在廖長寧對我無條件的信任之中,再抬頭的時候,他展顏對我笑了笑,就像是對小嬰兒的那種溫和輕柔的笑容,他說:“我好多了,謝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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