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道才怪！齊特心想，你這該死的、愚昧的老白癡，他們當然知道，這跟太陽會升起一樣明顯！斷掌科林沒回來，不是嗎？賈曼.布克威爾也沒回來，不是嗎？只要他們兩隊人中任一個給野人逮住，媽的，我們早暴露了。

斯莫伍德邁步向前?！奥?雷德打算沖破長城，將血腥的戰(zhàn)爭帶給七大王國。很好，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明天就把戰(zhàn)爭帶給他?！?/p>

“黎明時分，我們?nèi)M發(fā)。”人群開始竊竊私語，熊老續(xù)道，“先向北，接著轉(zhuǎn)向西，繞個大彎。等我們回頭時，哈犸的前鋒早該越過了拳峰。霜雪之牙腳下有很多可供埋伏的曲折小峽谷。敵人的隊伍綿延無數(shù)里，咱們就從多個方向同時襲擊，讓他們以為我們有三千人，而不只是三百?！?/p>

“畢其功于一役，在敵人騎兵返回前撤退?！彼鱾?斯莫伍德說，“他們要追，就讓他們追個痛快，我們正好繞回去攻擊隊伍另一頭。燒掉車子，驅(qū)散牲口，盡可能屠殺他們的人。如果辦得到的話，最好干掉曼斯.雷德本人。只要能逼他們各自逃命，滾回茅屋山到一兩句談話，一聲馬兒的嘶鳴，一根噼啪作響的柴火。別的就沒了。真靜。

貝莎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我要插的不是匕首啊，他想對她說，我給你摘了花，有野玫瑰、艾菊和金杯子，花了整整一上午。他的心在打鼓，響亮得使他以為會吵醒整座營地。嘴邊的胡須全凍住了。我在怕什么，怕貝莎嗎？以前每次想起她，只是記得她垂死時的面容。我到底哪里不對勁？幾乎無法呼吸。難道睡過頭了？他爬起來，什么東西濕濕的、冰冰的掉在鼻子上。齊特抬起頭。

下雪了。

臉上的淚珠結成薄冰。這不公平，他想大喊，雪會毀了他的事，毀了一切精心策劃。雪下得好大，厚實的白羽毛很快覆蓋了他。在大雪中，怎么找得到儲藏食物的地窖，怎么追尋向西的小道？無需戴文和班棱，誰都能抓住他。再說，踏在新雪上，看不清地形，夜里多么可怕，馬兒難免絆住樹根，在石頭上摔斷腿。一切都結束了，他意識到，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結束。我們失敗了。水蛭人的兒子終究沒有領主大人的命，他不會有城堡、王冠和妻兒，只有一把野人的長劍穿腸而過，一座無名的墳冢孑然孤立。雪奪走了我的一切……該死的雪……

雪毀過他一次。雪諾和他的寵物豬崽。

齊特站起來。大腿已然麻木，不斷下墜的雪花不僅讓遠方的火炬呈現(xiàn)出朦朧的橘色光暈，并且化為團團白色的冷蟲子，與他糾纏。它們停在肩膀和腦袋上，鉆進嘴巴和眼睛里，他咬牙切齒地拂拭反擊。山姆威爾.塔利，他想，至少我得干掉豬頭爵士。他裹起圍巾，拉好兜帽，穿越營地，大步邁向這懦夫的所在。

大雪使他在帳篷間迷路，走了半天才注意到胖子于山石和鴉籠間用斷枝搭建的小小防風網(wǎng)。塔利埋在黑羊毛毯和雜亂毛皮下，被大雪所掩蓋，活像一座渾圓柔軟的山丘。齊特拔出匕首，期望鋼叫、飛舞，狠狠地撞欄桿。營地里所有守夜人軍團的戰(zhàn)士都已經(jīng)起身，穿戴鎧甲，整理劍鞘，拿好戰(zhàn)斧和長弓。山姆威爾.塔利渾身發(fā)抖地站著，臉色與飄落在他們身邊的白雪無異。“三聲，”他刺耳地說，“這是三聲，我聽見三聲。他們從沒吹過三聲。數(shù)千年來都沒有過。三聲代表——”

“——異鬼來襲?！饼R特的聲音不知是笑是哭。他的內(nèi)衣突然濕了，尿液流淌過大腿，褲子上方霧氣騰騰。

的吊閘，隨后一字一句、用不容爭議的語調(diào)將新條件復述給克里奧爵士，要他帶回君臨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