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感覺到白天和黑夜都有你的行動。

聲音在空中震蕩。

也不曾從你看著成長的白花里，探知了你的消息。

——勃朗寧夫人《葡萄牙人十四行詩集》

“我昨天說謊了，我不是裝的，我真的在吃醋在生氣！”宋靈靈站在秦程面前，臉上通紅，但是很堅定地說道，“秦程，我喜歡你！”

早上七點鐘，窗外清晨的天空那么晴朗，懶洋洋的風吹進空空蕩蕩的教室里，吹動宋靈靈的頭發(fā)，凌亂的劉海搔著眼睛，她眨了眨長長的睫毛，黑色瞳人里有一層慢慢升騰起的霧氣。安靜地、沒有微笑地、專注地凝視著什么東西的時候，宋靈靈的大眼睛和尖下巴很容易讓人覺得她在傷感?？鞓菲鋵嵭枰熨x，微笑有的時候只不過是固守自己的銅墻鐵壁。

秦程皺著眉，左肩上背著書包，右手拎著早飯，這么突然的情況下被女孩子表白，他也有些愣住了。穿了十幾年的鎧甲自然而然從血肉里浮出來，牢固地守護在皮膚表面，宋靈靈從他的臉上沒能看出一丁點神情的變化，他就像是聽了句本世紀最冷的一句冷笑話一樣，正在琢磨著要不要捧場地齜齜牙算是笑過了。

宋靈靈很想在這種時候讓自己像平時那樣歡快地微笑，但是臉上的肌肉有點不聽指揮，她不確定自己真的做了那個動作以后，會不會比不做還要難看。

這句臺詞是她憋一整夜憋出來的，后頭應(yīng)該還有一句“你不喜歡我沒關(guān)系，只要讓我喜歡你就好”，可當著秦程平靜得有點冷漠的臉，第二句臺詞硬是堵在宋靈靈嗓子眼里，像小時候饞嘴貪吃不小心滑進氣管里的糖塊，卡得她有點喘不上來氣。她動了動嘴唇，沒有勇氣再把它說出來。

走廊里不知道哪個教室的門沒關(guān)好，一陣穿堂風過，發(fā)出巨大的關(guān)門聲。宋靈靈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飛快地垂下頭往教室外頭跑去，有點難堪，也有點難過。

秦程右手拎著的早飯啪嗒一聲掉在地下，落地的同時，他的手也攥住了宋靈靈的手腕。瘦削的女孩被拉得一個趔趄，向前栽一大步，又向后仰倒。秦程忘了自己的左手還綁著吊帶，他直覺地想伸直雙臂扶住她，卻又被她狠狠地撞回來，疼得悶哼一聲，左肩上的書包也滑掛在了手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