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濱
男人啊,你的名字叫強者。曾經(jīng)是“她世紀”的護花使者、“女人生猛”的溫柔知音、“偽中產(chǎn)”的捍衛(wèi)神、“急之國”的先行軍。
而在諸多大中城市的中堅階層,不少男人卻在貌似強壯的外表下,逐漸失語與淪陷,要么為生活所累,成為物質奴隸,要么……
以生活和家庭之名,我們變得犬儒,還自認幽默;我們變得憤怒,還自認激情;我們變得焦慮,還自認上進;我們變得浮夸,還自認“大國崛起”。我們喝的酒比任何時候都多,詩意卻比任何時代都貧瘠。身上的贅肉在一天天增多,男人們的大丈夫品格卻在逐漸減弱。就像我們的飯局越來越多,格局卻越來越小。中國男人品質的塌方已然在阻絕通往幸福的盤山公路。
男人在走向消失,不是在肉體上,而是在內(nèi)心里。男人還在,雄性氣質減弱;勇氣還在,目標模糊;價值觀還在,價位下滑。
我們時??吹竭@樣的社會景象:男人成為“難人”,是這個社會壓力的主要承受單位,維也納男性健康國際學會的調(diào)查顯示,男人自殺死亡的人數(shù)是女人的3倍,因車禍而死亡的人數(shù)是女人的6倍,男人平均壽命比女人少4年,男性的健康與30年前相比并沒太大改善,而去看醫(yī)生的比例卻比女人低40%。對中國男人來說,城市生活本身的壓力不斷加碼,不得不沉浸在賺錢迷宮里,絞盡一切腦汁在人民幣的數(shù)字游戲里奮斗。高房價、高物價、高男女性別差,使得男人更難買得起房子、車子,更難娶到滿意的老婆。政策的不確定性,社會階層的進一步固化,加劇了“難人”的緊張程度。于是早衰、焦慮、抑郁、欲望持續(xù)地折磨著中國男人。
“壓力、污染是男人的兩大殺手?!币晃?8歲的北京男士這樣描述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幸好我結婚生子早,孩子現(xiàn)在五歲半了,周邊很多朋友想要孩子要不上。”
新的醫(yī)學研究表明,就身體整體抵抗力而言,女人強于男人。中國成年男性中患各種男科疾病的比例約占男性總數(shù)的20%—30%,且發(fā)病群正以每年15%的速度遞增。男性健康成為一種社會問題。北京10年來居民死亡情況調(diào)查報告顯示:40—59歲組死亡人數(shù)在10年中上升了2.4倍,其中男性增長了73%。
男人的生命曲線正在從高峰跌下,而工作和家庭的負擔曲線在持續(xù)上升,這兩條剪刀狀曲線大概于44歲相交,這被稱為“中年剪刀”。這是中國男人在社會逐漸走向失語的外力原因之一。于是,我們甚至聽到這樣的反抗聲音:男性特權是一個陷阱,它對應的永遠是壓力和緊張,它要求男性在一切場合有展示其男子漢氣概的義務。對男性的社會要求和角色扮演,恰恰是導致男性心理脆弱和精神委頓的致命傷。
除此之外,“中年危機”幾乎是男性在步入事業(yè)小成之后的“必經(jīng)之路”。有一位媒體總編便感慨自己的人生下半場開始了,他稱之為“混吃等死”——事業(yè)進入天花板、家庭進入固化期、世俗使命已然完成、精神召喚仍顯失落。
曾為物質而累,異化為賺錢機器;曾為女人而累,退化成原始動物;曾為社交而累,衍化為社交狂人。也曾變身改革先鋒、不公斗士,但這一代“中國憤青”終可能以“犬儒”的方式謝幕。有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是,女性意識的覺醒客觀造成了男人的無所適從。女權主義的傳播,使得建立在農(nóng)耕文明的傳統(tǒng)性別秩序發(fā)生徹底改變,這無疑是時代進步的應有之義,在全球化和城市化推動下,獨立女性意識的發(fā)展,是符合經(jīng)濟規(guī)律和社會運行道理的,但是在這個過程中,男性失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