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時間,整個軍區(qū)大院里都安靜極了,微風(fēng)輕拂。盧佳和韓飛仰躺在一株梧桐樹蔭下,手撐在腦后百無聊賴地看藍(lán)得發(fā)白的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天空中沒有一絲浮云,陽光透過郁郁蔥蔥的樹葉,曬了一地的斑駁,像一粒又一粒小小的鉆石,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囟际恰?/p>
是七月的天,有些熱,不是那種悶熱,而是干燥的熱,夾雜著知了長一聲短一聲的鳴叫。
盧佳扯過一根草莖在嘴里咬來咬去,有微苦的感覺傳來,她用腳踢了踢韓飛:“昨天你爸抽你了?”
韓飛一下坐起來,嘿嘿笑兩聲手放在褲腰上作勢要脫七分褲:“打得可狠了,你瞅瞅!”
盧佳抬了抬眼皮,直視著他,毫無拒絕和躲閃的意思。倒是韓飛裝腔作勢了兩下見盧佳一副真要看他屁股的樣子,敗下陣來:“算了,還是不給你看了,免得你內(nèi)疚?!?/p>
盧佳吐掉那跟被嚼干的草莖,又扯了一根放到嘴里:“我堵十塊你不敢脫!”
韓飛把臉湊到盧佳的面前,盯牢她的眼睛問:“你到底是不是女的呀?”然后又自顧自地“哦”一聲:“你是女的,還是女流氓!”
盧佳壞笑兩聲,伸手去要去扯韓飛的褲子:“就對你耍流氓了!怎樣?”兩個人在草坪上追逐瘋鬧起來,滿臉滿臉都是幸福的光亮。有青草的味道在彌漫,連那些暑氣都散掉了,就像他們肆無忌憚的歲月,很快樂。
昨天韓飛挨打的原因是因為盧佳看著孫藝芝的新裙子很不爽,讓韓飛不小心“甩”了一筆的墨水到她裙子上。孫藝芝回頭就跟韓飛爸爸告了。盧佳跟孫藝芝的“彼此看不順眼”是由來已久。小時候也一起玩,但每次盧佳提議玩什么游戲,孫藝芝就反駁她。盧佳說玩兵捉匪的游戲吧,孫藝芝就說那沒意思;盧佳拿著彈弓說比誰的“槍法”準(zhǔn)吧,孫藝芝說那很無聊;盧佳說比誰能在圍墻上走得更遠(yuǎn),孫藝芝就說那就是小孩玩的。這讓盧佳很是老火,拼了命地想要給孫藝芝一個教訓(xùn)。后來她想到了去防空洞,軍區(qū)大院里有很多廢止的防空洞,曾經(jīng)盧佳以尋找這些防空洞為樂趣,那些曲曲拐拐里,那些深不可測里,仿佛藏著吃人的怪物,讓人感覺既恐怖又驚心動魄。盧佳讓韓飛去找孫藝芝,告訴她有好玩的東西送給她,孫藝芝也就信了,跟著韓飛到了防空洞。
起初孫藝芝也不愿走到防空洞里,韓飛連哄帶騙地讓她進(jìn)去了。黝黑恐怖里,孫藝芝走得膽戰(zhàn)心驚,拽著韓飛的手幾乎要哭出來。韓飛手里的蠟燭突然跳動了一下,前面一個“影子”幽幽地飄了過去,當(dāng)然那是事先就藏在那里準(zhǔn)備嚇孫藝芝的盧佳。孫藝芝果然被嚇得定在那里,連尖叫也不會了,韓飛突然吹滅蠟燭,大喊一聲“鬼呀”就跑開了。那個防空洞還連著岔路,韓飛和盧佳很快就回合跑出了防空洞,他們在外面大笑不止,可等了又等都不見孫藝芝出來。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決定還是回去找孫藝芝。
找到孫藝芝的時候,她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厝ズ箜n飛被他爸狠狠地揍了一頓,而盧佳差點沒被她爸關(guān)禁閉。孫藝芝一回去就開始發(fā)燒,病了好長一段時間。從那以后三個人的梁子就結(jié)下了,孫藝芝看到他倆就是眼睛上瞟,鼻子里冷“哼”一聲,一副深仇大恨的樣子。因為三個人都在一個學(xué)校一個班,平時盧佳要是在學(xué)校里犯點錯誤,那孫藝芝一準(zhǔn)遇到盧佳爸就說了,還說得一副很為難的樣子:“盧叔叔,盧佳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呀,今天上課的時候趴在桌上休息”或者“盧叔叔,我們發(fā)考試試卷了,盧佳考得怎樣呀?”而盧政民聽了這些話,鐵定會回家“詢問”盧佳一番,而她與孫藝芝的間隙就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