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天高地闊,金菊怒放,想來仙境也不過如此,必有大作于胸吧?”齊麟公笑說。
儒明公搖頭說:“賞菊之詩,陶公之后再無佳作。‘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此時此刻恰到好處。”歇息一會兒,談?wù)f一會兒,兩人又起身往上走去,不覺間登上此處的最高點——漢王臺上。儒明公早就命人在此搭了個涼棚,涼棚下放了方桌,方桌上擺滿了蘋果、柿子、花生、核桃、茶具等物。齊麟公落坐后,連聲道謝儒明公的一番厚意,轉(zhuǎn)身再向四野看去時,不由凝了神色,雙目傾出一種完全被陶醉的東西。坐在此處能盡將黃河與弘農(nóng)河收在眼底。那黃河在眼前闊大的河谷里,連續(xù)劃了五、六個橫臥的“S”狀,才戀戀不舍地奔去了,狂放不羈、一泄千里的黃河分明在此露出一種柔情來,這種柔情,是來自天地對這塊土地的一種厚愛!愛得那么深、那么大氣、那么雄壯又那么柔美呀!齊麟公的眼角濕潤了……這時一群白鶴從黃河與弘農(nóng)河的匯合處飛了起來,在水氣氤氳的上空舒展著羽翅飛翔著。齊麟公雖然告老回籍多年,對家鄉(xiāng)的山山水水莫不熟悉,但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奇妙的景象……
末了,儒明公笑說:“若是在傍晚時分,坐在此處就可看‘弘農(nóng)晚釣’了。因夕陽西下水汽蒸騰所致,恍然若見一位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老翁神態(tài)自若坐在半空里,悠然垂釣著,真是神奇不可言說。”儒明公又說:“史書載周時函谷關(guān)令尹喜,一日見有紫氣從東方而來,就言必有異人過此,第二天,果見老子騎青牛而至,尹喜留之,老子遂著《道德經(jīng)》五千言。尹喜仙人觀天象、迎紫氣之地就在此處。”
齊麟公問:“何以見之?”
儒明公說:“站得高則看的遠嘛!再則,當(dāng)?shù)剞r(nóng)人在此耕作經(jīng)常翻出磚石等物,并有斷碑出土,只因毀得極殘,我只在一塊青石上看到一個‘氣’字。這‘氣’字渾厚蒼勁,氣勢奪人,當(dāng)是玄宗皇帝的手書。”齊麟公問:“又何以見之?”
儒明公說:“不知齊公見過《楊珣碑》否?”齊麟公搖了頭。儒明公說:“楊珣便是宰相楊國忠、貴妃楊玉環(huán)之父,這碑的圭額為太子李亨篆書‘弘農(nóng)先賢積慶之碑’八個大字。碑文為玄宗皇帝御書,用隋唐風(fēng)行的八分字體書寫,記載了楊珣門閥家世及生平德行,這‘氣’字與玄宗皇帝那御書毫無區(qū)別,定當(dāng)無疑。‘至人原自識仙風(fēng),瑞靄丹霞遠郁蔥,靈跡才辭周柱下,祥氛已入古關(guān)中。不從紫氣臺端候,何得青華觀里逢。欲訪乘牛求寶箓,原隨鶴駕遍瑤空。’這古詩里所言的‘臺’,就是這漢王臺。”齊麟公聽了覺得有理,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