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朝暮 第十章 6

朝暮 作者:張駝


“老哥發(fā)財(cái)了。”根把嘴貼在那漢子的耳根上說:“一大早我從原下上來,看見路上掉了一包東西,一摸是包棉花。想必是從鬼子的車上掉下來的。老哥離家遠(yuǎn),實(shí)在沒法弄回去,看是不是先弄到老弟家藏起來,日后咱二一添作五分了……”

沒待根說完,那漢子眼里早放出亮光,“東西現(xiàn)在哪里?”根說:“我給藏了。放心,不會有人看見的。等到黑時弄回來……”

“走,先回屋歇歇。”那漢子拾起根的貨郎擔(dān)就走。當(dāng)夜,根領(lǐng)著漢子把那棉花馱了回來,到這時那漢子才對根顯出十萬盛情來。根笑說:“我還不知道老弟大名哩。”那漢子說:“光忙哩,忘告給老哥了,我叫柳大方。”夜里都高興,都睡不著覺,兩人便諞開了。根有意說原下如何方便富達(dá)。柳大方算計(jì)那包棉花,老說這半原上最缺的就是棉花,你看炕上的被子都硬成氈片了,你看娃們身上的棉襖都成死片片了,分明是想讓根多分些棉花給他。根卻只字不提“分贓”之事。

第二天起來,柳大方把根請到炕頭上吃飯。吃飯時柳家那閨女出出進(jìn)進(jìn),顯然知道了昨夜的事情,臉上也露出像爹像娘的喜歡樣。說說笑笑吃著飯,咋就成了一家人樣,待那閨女過來收拾碗筷時,根用手把嘴一抹,隨口問:“閨女幾歲了?”柳閨女也就隨口說:“十七了。”根又問:“叫啥哩?”柳閨女說:“叫酸棗。”根轉(zhuǎn)過頭問柳大方:“咋給閨女起這名?”柳大方說:“生她時,正好崖頂上有個酸棗落在我脖子里,就叫上了。”根說:“有意思,好聽。給閨女從原下找個家吧。”柳大方說:“中嘛,這事得靠老哥哩,原下老美……”柳酸棗聽爹與老伯說起了她的婚事,辮子一甩跑出去了。根說:“我有個近門侄子二十來歲,長得英俊排氣,我看他們是天生的一對。要是老弟愿意的話,老哥我兩頭跑跑,掙雙鞋穿。”說完,自自然然地笑了。

分手時,根隨手把貨郎擔(dān)上的頭花,取一個塞在柳大方手里說:“小娃家嘛。”又說,“再上原時,我把原下的音信帶來。”二十多天后,根上了水洼,柳大方說:“好老哥,你咋一去不來哩,娃她媽天天打發(fā)我在村口望哩。”根說:“那頭定不下,我哪敢見你老弟哩。我那侄死要面子,說原下的姑娘有多少,我為啥要在半原上找個媳婦?給老丈人磕回頭,把人的腿都能跑細(xì)了。”柳大方問:“最后呢?”根說:“總算把他說通了。”柳大方才長出了口氣,說:“往下該咋辦哩?”根說:“不急不急,事情還得閨女定,揀個好天氣我把娃引來,讓閨女看看。我說得再好,閨女看不上,還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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