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平已近崩潰的邊緣,他急于找個人傾吐苦水。不假思索地,他就撥通了方小影的電話。
約了方小影,左思平卻不說話,只是低頭吃飯。
他不說話,方小影只能自己開口問:“怎么了?最近回家了沒有?和你老婆關(guān)系有沒有好一些?”
左思平停下來看著她,沉默了幾秒,終于說道:“就那個樣,好不了了。現(xiàn)在是越來越惡化了,不僅互相打,她還自殘。昨天夜里,她用剪刀把自己的胳膊扎傷了?!?/p>
方小影瞬間呆住,喃喃道:“天哪,這么恐怖!”醒過神來,又問了一句,“對了,今天周末了,她們在北京是吧?”
左思平苦笑一聲,答非所問,“只要我一提離婚,就跟我鬧,發(fā)瘋,歇斯底里。你說不離吧,哪都合不來,那個女人啊,從來就不會示弱服軟,就不懂得溫柔,又蠢笨,簡直沒法說。說了你不信,我們之間,長期都沒有那種夫妻生活的,她一貼上來,我就煩?!?/p>
方小影有點(diǎn)兒羞赧,這是他們第一次談性,想想其實(shí)也沒什么,都是過來人了,只是覺得很不可思議,長期沒有夫妻生活?女人也許可以,但是男人……男人和女人可是不一樣的,女人的需求更是心靈的,精神的,情感的,而男人多是本能的,生理的,肉體的。她不便問出這一層,只是眼神復(fù)雜地看了左思平一眼。
左思平當(dāng)然明白她眼里的疑惑,眼波閃爍了一下,什么也沒說。他怎么好意思告訴她,他寧愿在外面和流水情人做,也不愿意和老婆做。和流水情人,能到上床那地步的,那至少是有點(diǎn)兒喜歡的,可是老婆,那又黏又沉的愛讓他又壓抑又嫌棄,現(xiàn)在他快有心理負(fù)擔(dān)了,一看見她就煩,更別提做那件事了。
“你說的這些,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啊,女人笨一點(diǎn)兒可愛呢。無非是你不愛她,一直戴著有色的眼鏡在看她,看她哪兒都不順眼。”方小影有點(diǎn)兒為他老婆叫屈,同樣都是女人。
左思平不屑道:“她哪有可愛的樣兒?你別糟蹋了可愛這個詞。我就是覺得,她一點(diǎn)兒都不可愛,所以激不起我愛的感覺。”
“你有沒有反省過自己?也許是你太自私了?!狈叫∮翱此季谩?/p>
左思平驚訝地笑道:“頭一次有人這樣說我,為什么這么說呢?”
方小影深吸了一口氣,在腦子里考慮了一下措辭,緩緩說道:“你不愛她,是她的錯嗎?我覺得你老婆挺可憐的。沒有哪個女人是傻瓜,這么多年你這么對她,又冷淡又打罵的,她不可能不知道你不愛她,這樣她還不離婚,無非是對你又愛又恨,愛你,所以不甘心,舍不得放棄;恨你,所以會想著拖著你,不讓你好過。既然你為了孩子不能離婚,為什么不想著對她好點(diǎn)兒,改善一下和她的關(guān)系呢?你這樣對她,還不算自私嗎?”
左思平忍不住笑著搖頭,很無奈,女人啊女人,都是一根筋,你說的這些難道我不懂嗎?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我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懂歸懂,可是我做不到,這才是我苦惱的根源。又看她很久,戲謔地笑道:“我承認(rèn)你說的有道理,可是我雖然經(jīng)常想離婚,但為了責(zé)任,為了孩子,我選擇了不離,這很無私啊,這不能算自私吧?”
“男人因?yàn)樨?zé)任,犧牲自己,不去離婚,這的確很無私!”方小影點(diǎn)頭,然后針鋒相對,“可是你為什么不能把這個無私繼續(xù)發(fā)揚(yáng)光大,繼續(xù)和她改善好關(guān)系呢?你因?yàn)椴粣鬯?,一如既往地對她冷淡,甚至打罵她,這很自私啊!”
得,掐上了!左思平低頭看了下面前的盤子,又抬頭笑了,“男人會自私,女人就不會自私嗎?”
“是個人就會自私,男人女人都一樣?!狈叫∮昂芸隙ǖ卣f,接著話鋒一轉(zhuǎn),為全世界女同胞鳴不平,“但是,女人對所愛的男人不會自私,女人可以為了愛人忘我,可以為了愛情付出一切。男人不會,男人不可能忘我的,男人多半只會為自己考慮,對女人對感情不會看得那么重。”
左思平若有所思,不再說話,心里卻是輕松了許多,這個女人這樣能雄辯,都有點(diǎn)兒詭辯了,但說得也不無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