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平從南京回來了。乾坤顛倒了,方小影的世界為之改觀。那整個是發(fā)揚人民勤務員的精神,拖地,洗衣服,做飯,樣樣不落,所有的雜事都干完了,飯菜都端上桌了,專等方小影下班回家吃飯。
方小影那個感動啊,進門先摟著男人的脖子親一口,叫一聲“謝謝親愛的”!鞍前馬后地要為他效勞,卻被他一推,去,一邊待著去吧,好好享受吧。方小影就嘆一聲:做女人真好!挨過去,假模假式地給他按摩,自己舍不得用的眼霜使勁給他搽,殷勤地要幫他去皺紋。
一段幸福的時光。
可是,離別在即了。
那天,李國平買來了一些方小影從未見過的信封,說是教她寫信封上的地址,等以后他去俄羅斯了,她給他寫信時,這些信封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當然也可以打電話啊,但是打電話貴啊,一分鐘兩塊多呢,給你省點兒,我也省點兒。好像也能互相發(fā)信息,需要開通國際漫游還是別的什么服務,等我回去問問以前去過的同事。”李國平擺弄著那些信封,拿起其中一個,看看正面,又翻過來,看看反面。
“這信封的正面呢,寫收信人的地址姓名,要用俄文寫,一會兒我都來寫好,留著你以后備用。信封的反面呢,寫寄信人的地址姓名,可以用中文寫,這個到時候你自己寫。”他說話時從隨身帶的包里取出一個筆記本,翻了翻,找到有幾行俄文的那一頁,告訴她,那是他們在俄羅斯學習的地址。
“這是俄羅斯塞茲蘭的一個軍校,聽說離伏爾加河很近呢,就是我們小時候?qū)W過的課文《伏爾加河上的纖夫》里的伏爾加河。”他的表情頗為自豪,小時候?qū)W那篇課文的時候,覺得伏爾加河很古老很遙遠,大概做夢也沒有想到將來的某一天會身臨其境,那么近距離地瞻仰它。能出國當然是一件了不起的事,甭管去的是哪兒,雖說咱沒有那種外國的月亮就比中國的圓的崇洋意識,但有機會能去看看西洋景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李國平把椅子挪到桌子前,坐下來,在包里找出鋼筆,開始寫信封正面的地址。
“這三年,中間可以回來嗎?”方小影趴在桌上看他寫地址,若有所思地問。
“有探親假,每年暑假可以回來,也可以不回來,不回來的話,可以自己在那邊旅游玩玩。前兩年他們?nèi)サ模话闶堑谝荒晔罴僮约夯貋?,第二年暑假家里人過去探親?!崩顕胶軏故斓貙懼?,一邊解釋說寫別的俄文還比較生,但地址練熟了的,經(jīng)常寫那個練感覺。
“真幸福!”方小影想了想,貌似隨意地又問一句,“你的探親假我能不能用?。棵髂晔罴傥胰タ茨?,順便在那邊玩玩?!?/p>
“不行啊,老媽都不行呢,非得是領了證的老婆才可以呢。之前我也想過,特意問過他們了?!崩顕酵O率种械墓P,歉意地捏捏她的胳膊,又安慰一句,“沒關系的,我回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