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玫的嘉獎機會是孫隊長生生一手斬殺的，蘇玫沒發(fā)牢騷、沒抱委屈、沒提考試成績、沒和獲獎人員攀比、沒給她這個直接領(lǐng)導(dǎo)出任何難題。

何況，她只是沒有提前起床，她也確實不需要提前起床。

嘉獎名單公布的當天，霍小光在食堂遇到蘇玫，偷偷塞給她一張紙條。蘇玫十分意外，以為是情書呢，連忙藏進了兜里。

蘇玫：

口試、筆試，你考了兩個第一，真棒！

天分是老天爺給人的最好獎賞。與天分相比，嘉獎不過是一張紙而已。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羨慕去吧。

十分敬重你的 霍小光

蘇玫看過紙條，很受感動，覺得自己之前對霍小光有偏見。看來他不僅外表英俊，也很有內(nèi)涵呢，心地還善良。簡短的幾句話，給了自己莫大的安慰。雖說自己并不在乎嘉獎，但心里還是多少有些委屈的。

哐啷！

鼓點聲驟停，紅花落在了二分隊的王秋燕手上。

郭雪琴的主意，她跟王秋燕的關(guān)系最好。郭雪琴說話行事總讓人弄不大明白，她跟人好的方式也特別，專愛逗出秋燕的大紅臉。

大家的目光聚焦到秋燕臉上，秋燕紅著臉從馬扎上扭起身來。

葉紅手里舉著個抄滿題目的本子，在上面隨便掃了兩眼，抬臉瞧瞧王秋燕。

“三山五岳，聽好了啊秋燕，這個問題就是：三山五岳分別指的是我國哪些名山大川？”

“喲，”黃衛(wèi)東在下面吧唧了一下嘴，“葉紅，題夠難的啊。”

黃衛(wèi)東瘦瘦高高，長得既不英俊也不魁梧，還一腦門子抬頭紋。不過他好腦子、好口才，父親又是某地區(qū)的地委書記。在霍小光沒調(diào)來之前，長話連里最惹眼的男兵，也就屬黃衛(wèi)東了。

劉超也還行，口才和黃衛(wèi)東不相上下，長得還比黃衛(wèi)東順眼。但劉超愛說風(fēng)涼話，總好起哄抬杠，大家都不愿招惹他。

“三山有泰山，嗯——”秋燕低頭揉弄著紅花。

“還有——華山！” 她慶幸自己靈光一現(xiàn)，想起了有部電影叫《智取華山》。

葉紅看看手里的本子，確認了一下答案，抬頭問秋燕：“你說的這是三山還是五岳??？”

“是三山呀。”秋燕肯定地說，偷眼瞟了下黃衛(wèi)東。

黃衛(wèi)東眼睛瞅著別處，縱起一腦門子抬頭紋，裝模作樣地擺了下腦袋。

“是五岳。”秋燕扭著身子改了口。

有人表示異議，說華山到底是三山還是五岳，一時吃不大準。但泰山必是三山無疑，且是三山之首。有主席語錄為證，“為人民利益而死，死得重于泰山”。

葉紅聽了也不表態(tài)，讓秋燕接著往下說。

接下來，王秋燕的回答演變成了半公開的集體議論。王秋燕照葫蘆畫瓢，聽見一個報出一個：廬山、黃山、井岡山、太行山、大別山、五指山、昆侖山。

郭雪琴扭長脖子提醒秋燕，還有六盤山、八寶山。

劉超翻著眼皮嚷：“還火焰山花果山呢。知道八寶山在哪兒嗎？真敢往上湊數(shù)。”

“答不出來唱歌！”有人嚷上了。

秋燕扭著身子說自己唱不好。

“那就學(xué)聲狗叫算了，別耽誤時間啦。”劉超嚷。

“我不會。”

“這有什么會不會的，你汪汪兩聲不就行了。真夠費勁的！”劉超不耐煩地扭開臉去。

“哪那么多話呀你？”黃衛(wèi)東捶了劉超一拳。

秋燕瞧在眼里，臉紅成了一團。

“要不你替她學(xué)一聲？這么著急。”葉紅說劉超。

“衛(wèi)東衛(wèi)東，衛(wèi)東來。”劉超往起推黃衛(wèi)東。

劉超知道黃衛(wèi)東和王秋燕倆人有點眉來眼去。劉超說過黃衛(wèi)東，王秋燕和他不配。

這時，正在輪崗的齊娟，背著手槍從門口探進頭來，向屋里尋摸了一下。

看到蘇玫，沖她招手，用唇語說：“你的電話。”

葉紅看見了，說齊娟。

“集體活動時間不給傳電話，你不知道??？”

“人家說有急事。”齊娟回了一句。

蘇玫沒理葉紅，起身出了門。

“男的女的？”

蘇玫聽到身后葉紅問齊娟。

“女的。”齊娟說。

蘇玫心想，幸好是個女的。有葉紅那么問的嗎？當著全連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