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喊蘇玫接電話,蘇玫立刻就想到了杜建國。正發(fā)愁怎么聯(lián)系他呢,但愿電話是他打來的。
“喂。”蘇玫在值班室拿起聽筒。
“小玫。”
“哎!”
“我這兒有你幾張照片,一直沒機會給你,能來拿一趟嗎?”杜建國沒再提吃飯的事,換了個理由。
“我的照片?”蘇玫意外。
“上次插秧時照的。”杜建國說。
上次插秧?
蘇玫沒想到上次插秧,杜建國還給自己照了相。當時,總站推薦的拍攝對象是葉紅啊。規(guī)定他們拍葉紅,他居然還給自己拍了照。聽他的意思,還拍了好幾張。真沒想到!
“好。去哪兒找你?”蘇玫正急著想問問他錦香閣的事,立刻答應下來。
“來我這兒吧。”
“去你宿舍?”蘇玫沒去過男兵宿舍,遲疑。
“怎么了?”杜建國不解。
“噢,好吧。”
宣傳部的宿舍樓就在軍區(qū)大院,離辦公樓不太遠,緊鄰著家屬區(qū)。
杜建國的宿舍里放著四張床。正對房門,是一扇對開的木框窗子,窗子下放著一張兩屜桌。房間的左右兩邊,各擺放了兩張床鋪。從床上的鋪蓋來看,這屋里應該是住著兩個人。
“坐吧,這是我的床。”杜建國指著靠窗的一張床說。
蘇玫十分拘束地走過去,渾身不自在地在床邊坐了下來。心里暗暗后悔,還不如答應和他出去吃飯呢,來他宿舍更別扭。
“那張床是趙海的吧?”蘇玫瞧著對面那張床問。
“不是。小朱的。大海住樓上。”
杜建國提過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砰地往她對面一放。
蘇玫不禁一抖。
杜建國看在眼里,又見她一臉拘束,想起她在電話里的伶牙俐齒,沒坐下呢,先瞧著她笑了笑。
蘇玫咧了下嘴,沖他干笑了一下。
“你們不檢查內(nèi)務?。勘蛔盈B得像花卷似的。”她瞥著床上的被子,沒話找話。
蘇玫一進屋就看出來,他們準是很少檢查內(nèi)務。屋里總共就住倆人,還是倆男兵,雜物比二分隊宿舍里十一名女兵的還多。兩張沒人睡的床上,堆著書報、衣服、挎包,還有個握力器。床邊有副啞鈴,床下還扔著個籃球。
睡人的兩張床上,綠軍被疊得像老百姓床頭的被子卷。
“這還是為了迎接你,特意認真疊的。”杜建國探過身去,拍打了兩下被子。
蘇玫想起身讓開地兒,可他站得太近,像堵墻似的擋在自己面前,一起身就會碰到他,只好拼命向后閃著身子。
“我們的被子,要求必須疊成豆腐塊。”蘇玫待的姿勢叫勁得要命,還沒話找話緩解尷尬呢。
“我見過。”杜建國直起身。
“去下面部隊時見過。不過,還沒見過女兵也能疊成那樣的。哪天帶我去你們宿舍參觀參觀。”他在椅子上坐下身來。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去我們宿舍不可能。別說你了,就是我們連的男兵,除了連長檢查內(nèi)務、老馬修理水管之外,其他人,全沒上過二樓。”
“老馬是誰?”
“我們連最老的一個兵,和連長同年入伍的。”
“二樓住的全是女兵?”
“嗯,清一色女兵。”蘇玫點頭,看到桌上的打火機,問,“你抽煙???”
“有煙味?”杜建國問著話,起身去開窗戶。
窗戶本身是開著半扇的。
“來,小心,別碰到腦袋。”他打開紗窗,伸手往蘇玫頭前擋了一下。
蘇玫敏感地注意到他這個動作,心里小小地暖了一下。
“你也喜歡打籃球啊?”她瞥到床下的籃球,又沒話找話。
“還有誰喜歡?”杜建國關(guān)好紗窗,回過身。
啊?
蘇玫眨眨眼。沒想到他會這么問。
霍小光喜歡。小光是總站籃球隊的,常跟著總站籃球隊出去打比賽。
“照片呢?”蘇玫連忙岔開話題。
“噢。”杜建國回手從抽屜里取出個信封,從里面倒出幾張照片遞給她。
照片一共五張,放大成四五寸的樣子。蘇玫看了看,應該是自己正直起身瞧葉紅的時候,被他抓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