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我想起云南,永遠都纏繞在兩件事上出不來,一個是唱歌,一個就是吃飯。這兩件愉快的事似乎永遠不分家,腳踏實地的下里巴人只論甜酸不論風(fēng)月地吃飽喝足后就開始陽春白雪舞琴弄瑟地玩起音樂,這流程簡直讓你不得不著迷。我們在束河住的旅舍的老板楊哥從前是個音樂人,旅舍的大堂里隔了一小塊地方擺著樂器和音響設(shè)備,隨時準(zhǔn)備著讓路過不錯過的歌手們一展歌喉。整個旅舍只有幾間房間,不貪多,每一間都特別舒服。他有一雙兒女,女兒大一些正在上初中,叫妹妹,知道了我是攝影師,一直黏著我打聽各路拍攝過的藝人的脾氣習(xí)慣。兒子很小,也就六七歲的模樣,成天戴著半截機車皮手套,熟了就總是燕子大媽、燕子嬸嬸、燕子阿姨、燕子奶奶地故意惹我揍他。晚上我有時候跟著楊哥蹭飯,他們一家都愛吃火鍋,拿老銅鍋燒了炭來煮,羊肉涮出來都帶著特別正的香氣,正對我的口味。喝的是自家釀的梅子酒,入口微甜后勁很高,喝著喝著不知不覺就半醉。吃完飯,女兒彈吉他,兒子拍手鼓,楊哥和老婆就坐在沙發(fā)上喝茶消食,特別和諧。
后來我走的時候,那小子破天荒地很規(guī)矩地跟我說,燕子姐姐,再見,你還會來嗎。我一感動,想這小子沒事煽什么情,想著想著眼淚差點兒流下來。楊哥一家是從昆明搬來麗江,定居在束河小鎮(zhèn)。大人們追求寧靜生活,自然覺得覓到完美宜居地,所有的夢都和基本生活混在了一起,特別完美。但青春期里的妹妹卻因為年紀小體味不到世事滄桑后的淡泊,特別向往城市生活。我告訴她,你想想看,你在這樣的古鎮(zhèn)長大,以后你就是平靜古鎮(zhèn)里成長起來的美好姑娘。你的脾性里永遠都帶著別人不會有的浪漫和安寧,這很酷。其實我也想象不出來,如果在這樣的地方長大是何種經(jīng)歷。但不計其數(shù)的人經(jīng)歷塵世,看過繁華,都帶著受傷的心縮到這樣的古鎮(zhèn),撫慰心靈。怎么比得上,帶著最干凈的心一路成長,在平淡和干凈中洗煉出來再去選擇人生。
如果麗江是酒,大理就是茶,沒那么濃烈,卻很醇香。大理,大理,風(fēng)花雪月的大理,下關(guān)風(fēng),上關(guān)花,蒼山雪,洱海月。你聽聽,你們聽聽,光是聽了這一番說辭就沒法讓人不愛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