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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 電影的仆人(2)

畫在人心的苦悶上:李宗陶藝術訪談錄 作者:李宗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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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界線》的劇本11頁,片長47分鐘,從1982年開始拍攝,1984年作為畢業(yè)作品亮相,一共花了兩萬多美元,李安說,是靠自己打工、父母資助、當時的女友(后來的妻子)林惠嘉贊助拍完的。曾在紐約大學Tisch藝術學院影視系教過李安三年級課程的丹·柯林曼(Dan Kleinman)教授說:“這部作品非常精彩。30年過去了,我仍然認為,我再沒有見過比那更好的學生作業(yè)?!?/p>

故事發(fā)生在紐約曼哈頓的唐人街和緊挨著它的“小意大利”。意大利小伙子馬里奧從精神病院跑出來,跑回他在“小意大利”的家,發(fā)現(xiàn)老婆棄他而去,于是歇斯底里,朋友前來安慰。“從這一段你可以看到,李安雖然是一個中國人,但是電影中的英語對白卻相當?shù)氐?,都是非常美國化的口語,即使是紐約本地人也不一定能寫出這么貼切的對白?!笨铝致淌谡f。

女主角俏俏出場。她從臺灣來,在唐人街餐館打黑工?!澳闼坪蹩梢钥吹胶髞怼讹嬍衬信窂N房里的熱鬧場面。她手忙腳亂地端菜、接受點單、收拾餐具、去廚房洗碗、接水,又回到大堂重新接受點單,反反復復,最后跑回廚房,一排剛出鍋的菜的鏡頭緊接她茫然的臉的特寫。這里面的節(jié)奏很有意思,快速地跟鏡頭、搖鏡頭、移動和剪輯,很精彩?!?/p>

移民局官員突擊檢查餐館的非法勞工,看到案板上的菜刀,熟門熟路地走進地下室,敲門,躲在里面的廚師怏怏現(xiàn)身。走出餐館時,移民局的人又順手推開衛(wèi)生間的門,里面藏著的另一位廚師也被帶走。這是李安聽來的捉迷藏片段,原樣再現(xiàn),經(jīng)歷過那個年代的移民都會心酸一笑,如同后來美國觀眾坐在影院里看《冰風暴》,都被李安重現(xiàn)的那個1973年的美國——大尖領襯衣、超能四人組漫畫書、尼克松在電視里承認水門事件、休斯敦正在崛起的半導體研發(fā)、水床——給牢牢攫住了。

俏俏被移民局官員追拿,在街上左沖右突地奔跑,配樂是京戲里的板和琵琶。馬里奧跟毒販朋友在黑魆魆的大橋下交易,戴上了耳機,于是所有的聲音都被意大利男聲吟唱的抒情民歌覆蓋。交易著的毒販都在逆光里,馬里奧點著一根煙悠悠注視著那些剪影。警察來了,黑色剪影迅速打散,馬里奧撒腿就跑,意大利民歌一直在唱……“《分界線》從上字幕開始就令人耳目一新——那是二胡和琵琶的音樂,但很明顯是經(jīng)過西方音樂熏陶后的那種感覺,不是簡單地照搬東方音樂。他一開始就結(jié)合了東西方的文化元素,這使他在同學中很不同,使得這部片子得以鶴立雞群,脫穎而出?!笨铝致淌谑沁@部當年學生影展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的見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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