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徒忍不住嘀咕：“你不過是個實習(xí)生，怎么知道得這么多？”

姜晚端起茶杯：“因為刑偵隊和鑒證科共用一個茶水間，里面有很多像我跟你們這樣八卦的警員，樂于將情報當(dāng)做茶余飯后的話題貢獻出來。另外，聽說這位大律師是個伸張正義，懲奸除惡的俠士，希望你能查出真相，為死者伸冤?！彼圆璐?，喝了下去。

辛通也不含糊，義正言辭地回道：“我會為構(gòu)建和諧社會獻出自己的一份努力?！?/p>

林徒在旁邊翻了翻白眼?！皩α?，那個司機的妹妹叫什么名字？”馬上就要開學(xué)了，說不定有機會在學(xué)校里遇到她，問出什么內(nèi)情來。

“好像是叫連思綠?！?/p>

他定在那里，眼前驀地回放那天夜里在醫(yī)院的片段——當(dāng)時校車司機的尸體還沒被打撈出來，所以連思綠在找的人是她哥哥？辛通看到，白實微微蹙起了眉頭。

窗外，鈴聲突然凄厲起來，仿佛有千軍萬馬系著鈴鐺從頭頂軋過。

“出事了?！苯淼?，起身往外走，他們趕緊跟上。

她到了前殿，鈴聲便止息了，一個女居士半蹲在地上，懷里扶著個信徒，林徒湊過去，才發(fā)現(xiàn)是那個跳橋自殺的女人。她的情況不太妙，滿頭的冷汗，嘴唇烏青，四肢向內(nèi)蜷縮著，眉毛陣陣抽搐。

姜晚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張忻芷?！?/p>

女人半睜開眼，就像是迷路的孩子遇到了母親，眼里瞬間浮起了淚光：“救我，疼……”

“你得去醫(yī)院。”

張忻芷掙扎起來：“我不要，他們會把我趕出去！”

“你會沒事的，我保證?！彼崧暭氄Z，目光卻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命令，張忻芷頓時好似被蛇緊盯的青蛙，畏懼著不再動彈。

辛通說：“我開了車來，醫(yī)院的路我熟悉。”

甲殼蟲的座位有限，他讓林徒帶白實先回家，然后跟姜晚一起送張忻芷去醫(yī)院。

林徒看著車尾巴，忍不住問：“她到底是什么人？”

女居士沒有回應(yīng)他的疑問，而是組織其他信徒繼續(xù)祈禱，他們平靜地對著那座看不到真身的神像沉思搖鈴，仿佛剛才的騷動根本沒有發(fā)生。

林徒又看向白實，他的冊子上寫著兩個字：[神婆。]

他暗暗吸了口氣，發(fā)誓以后都要距離這個女人三米遠。

2.2

離開道觀，林徒攔了輛出租車，向司機說明了目的地，龍須湖。

他現(xiàn)在居住的房子是母親娘家的祖屋，依山伴水，曾經(jīng)是一座風(fēng)水極好的祖墳。小時候每逢清明重陽，他都會跟媽媽來燒香祭拜，當(dāng)時的龍須湖非常荒涼，環(huán)湖道都是泥巴路，沒有通車也沒有路燈，到了夜里就漆黑陰森得如同亂墳崗。后來附近漸漸興起了度假村和農(nóng)家飯館，再后來湖上建起了水上樂園，這一代漸漸成為旅游勝地。

林徒的外公花了筆錢修建祖屋，把先祖的尸骸埋在地基里，閣樓上供奉著他們的牌位，既能祭祀先人又能居住。剛開始他還有些畏懼這座墳屋，夜里上廁所時老覺得地板下面有雙眼睛盯著自己，到如今，湖岸燈火闌珊的美麗景象早已淡化了他內(nèi)心的恐懼。

出租車從鬧市區(qū)駛?cè)氕h(huán)湖路，徐徐的涼風(fēng)和清脆的鳥啼聲讓人有種置身郊野的恬靜與祥和，水上有游人在踩天鵝外形的游樂船，湖面映射著金色的夕陽，路邊的燒烤攤飄來迷人的肉桂香。

白實透過蒙了灰的玻璃窗淡淡注視著路旁的結(jié)伴成群，默默垂下頭，凝望著自己單薄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