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以為陣地上沒我們的人了，結(jié)果半路殺出來個老黑，措手不及，屁滾尿流，以為中了埋伏！老黑一個，嚇跑了半個連！但是全班的老兵都犧牲了，他到處挖，叫這個叫那個，班長你醒醒，班長你醒醒……”

李二牛目瞪口呆，王艷兵繼續(xù)講：“后來援軍上了陣地，只看見哭得已經(jīng)哭不出來的老黑，還有一個班老兵的遺體，排列得整整齊齊。炸斷的胳膊、炸斷的腿，都被老黑擺在應(yīng)該在的位置上。連老兵被炸出體外的腸子，都被他塞回了肚子里……”

黑暗中，何晨光的眼里有東西在閃動。李二牛擦擦眼淚。

“老黑就在那一天長大了，不再是個新兵蛋子，變得沉默寡言……一等功臣——乖乖！有幾個胳膊腿全乎的一等功臣??？可他對這個軍功章沒有什么感覺，在撤離陣地的時候，他把它埋在了陣地的土里面……”

何晨光躺在床上，閉上眼，淚水從他的眼角悄然滑落。黑暗里，他的眼淚慢慢流淌，沒人知道。

門外走廊上，老黑默默地站著。眼淚一滴一滴滑過他不再年輕的臉龐，落在了他的軍裝上。軍營外，月光明亮。

12

清晨，新兵們還在酣睡，一聲尖厲的哨響劃破了營地上空。新兵們一下子翻身起來，動作迅猛地穿衣服。老黑站在門口：“一分鐘時間！”新兵們加快了動作。老黑看著表：“為什么你們的動作總是這么慢？”

障礙場上，全副武裝的新兵們疲憊不堪地在跑障礙。老黑拿著高音喇叭：“以后你們該怎么打仗呢？！難道你們都要去送死嗎？！”李二牛腿一軟，摔了下來。老黑拿著喇叭：“你是不是想第一個死？”李二牛爬起來，大吼：“不是，班長！”

“那就給我爬上去！”老黑更大聲地吼著。

李二牛拼命地跳上去，繼續(xù)前進……

訓(xùn)練強度不斷地加大，背著石頭背囊的新兵們在山路上疲于奔命，老黑在旁邊帶著他們跑。

“沖啊——”新兵們怒吼著，突然加快速度向山頂狂奔。

下午，新兵們在水房洗衣服，統(tǒng)一的制式背心和一排光頭。老黑穿著常服站在旁邊：“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核心價值觀是什么？”新兵們一邊洗衣服一邊高喊：“忠誠于黨，熱愛人民，報效國家，獻身使命，崇尚榮譽！”

“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宗旨是什么？！”

“——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wù)！”

“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三大條令是什么？”

“——內(nèi)務(wù)條令，紀律條令，隊列條令！”

“鐵拳團的口號是什么？！”

“——提高警惕，準備打仗！”

“你為自己是鐵拳團的兵而自豪嗎？！”

“是，班長！”

“我聽不見！”

“是，班長！”新兵們怒吼。

“你們?yōu)槭裁醋院?？！?/p>

“——鐵拳團！”新兵們怒吼。

老黑背著手滿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