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妹情竇初開,信箱驚現臭魚頭 1

象牙塔下 作者:廖梅


林健康每年春節(jié)和陳小蘭回家看望父母兄妹,暑假留在上??磿鴮懽?,這是讀碩士時養(yǎng)成的習慣。他很早離家到縣中學住讀,不會做農活?;氐焦枢l(xiāng),家人都把他當貴賓對待,父母起早摸黑干完田里的生活,還忙著采摘新鮮蔬菜、上集市割肉,妹妹夜里喂豬白天喂雞,早上忙小侄子的吃喝,中午再從地里趕回來給健康做飯洗衣,每頓都是大魚大肉。林健康不僅幫不上忙,還讓全家人更累,他不忍心多回家。

又有八九個月沒見到父母兄妹了。父親突然打電話,叫林健康回家一趟。林健康細問,父親急促說,長途電話費錢,回家敘。父親平時寫信,打電話一定是出了大事。林健康和陳小蘭一商量,帶了兩千塊錢孝敬老人,摸了本書就上了夜行火車,翌日清晨抵達故鄉(xiāng)。

家鄉(xiāng)變了,道路拓寬,路邊造起了馬賽克貼面的兩層樓房。記得邯鄲路上,過了國定路,有家綠樹掩映的公共廁所,也是這般馬賽克貼面。故鄉(xiāng)每天都有兩班火車直達上海,一班火車直達溫州,鄉(xiāng)民雖然貧窮,但見多識廣,不甘落伍。

林健康下了公路,一眼就瞧見大哥的房子。這是大哥結婚時蓋的,錢不夠,沒刷外墻。大嫂難產歿了,侄子小明一直跟著姑姑健花,大哥就把偏房租給別人開了雜貨鋪。原本說省道要修到林家灣來,后來挖出一座隋唐時代的壽州民窯,公路拐了個彎繞走了。雜貨鋪的生意不如預想,父親叫自己回來,是不是就為了這事?

雜貨鋪掌柜小趙坐在柜臺里看電視。“忙啊。”林健康打了聲招呼。偏屋臨街上半扇墻拆了,剩下半扇做了柜臺,刷上石灰,白得亮眼。店鋪里煙茶糖果,毛巾肥皂,一應俱全,地上并排幾口深褐大缸,盛著各色酒水油醋。

小掌柜靦腆笑笑,起身回應:“老二回來了。”熒屏上刀光劍影,“嚯嚯”聲在寂靜的空間里格外清亮,仿佛樹上脆生生的青棗子。林健康見過小掌柜幾回,印象不錯,整齊文靜,放在農村青年中間,就像胡蘿卜擺在白蘿卜里,出挑顯眼。

“我伯,我娘,健花,健壯!”林健康踏進院子,眼眶一熱,忍不住放聲大喊,驚得母雞炸窩,黃狗狂吠。

搟面杖落地,“可是我二哥回來了!”健花“呼啦”從廚屋沖進院子,“我二哥,想死我了!”上去就抱住林健康的腰。

林健康拍著妹妹的肩,激動說:“又長高了,是個大姑娘了!”長期在田里勞作,妹妹臉蛋被太陽曬出了兩團紅,額頭黑亮黑亮,皮膚厚實粗糙,比實際年齡老相,只有那欣喜的神情仍帶著少女的純真。“你嫂子給你的禮物。”健康拿出一盒上海產的營養(yǎng)霜遞給妹妹。

“給我的?”健花驚喜問,“謝謝我嫂子,謝謝我二哥!我大哥總說,別看我二哥不?;丶?,心里可有我們呢!”

“我孩回來嘍!”娘瞇著眼,站在廚屋門口招呼,家鄉(xiāng)人習慣在名字和稱謂前加個“我”字,我孩,我爹,我娘,叫得人心里熱乎乎的。“餓了吧,快進來吃早飯!”娘在胸前抹了抹手,出來拉健康,臉上露出謙卑的表情。

林健康趕快拽住娘的手:“餓成黃鼠狼了,我聞到饃饃香了!”娘的手搓在健康手上,哧啦啦響。鄉(xiāng)下的日子還停留在拓荒時代,什么都靠一雙手勞作。種麥子、玉米、紅薯,種青菜、蠶豆,種芝麻、油菜,喂豬養(yǎng)雞,一年的口糧葷素油,大部分都能自給自足。

健康一頭拉著娘,一頭拉著妹妹,親親熱熱進了昏暗的廚屋。父親坐在墻頭小窗下,捅柴火灶子,見健康進來,也不吱聲,咳了兩下,一口痰吐在柴火堆里。“我伯,我回來了!”健康關切問,“您身體怎么樣?嗓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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