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齊楚蹲在迪吧門口透氣,冷風吹不涼悶熱的腦子。他想回家,又放心不下葛萱,他不在,她一貪玩去舞池亂蹦,那個扭傷再腫起來。他肯定她并不喜歡這種嘈雜,可那家伙性格實在詭異,好像就沒有自己的喜好,總之,好多人都玩的,她就一定要跟著玩。
“戀群。”他總結道,不覺發(fā)笑。定定地看雨檐外碎小的雪花,想著葛萱,心情奇異地平靜下來。
地表尚未達到零度,雪落下來,一下就融化了,暈開圈圈點點黑色水漬,潮氣肆意泛開。江齊楚絨衣脫在了迪吧里,只穿襯衫罩件皮夾克,又敞著襟,剛才是心火邪旺不覺冷,這會兒才感到寒意。打了個冷戰(zhàn),正欲起身,一根煙突兀出現(xiàn)在眼前。光線被一個大個子擋去大半。半仰起頭,看到一雙眸子,被霓虹映得光影滿溢,并不陌生。
單眼皮弧度淡漠,又有淺淺成分的笑,說不出的神色復雜。
江齊楚濃眉微斂,“是你?”
“你認識我?”他明知故問。 “你不認識我,給我煙?”
他笑笑,在江齊楚身邊蹲下,“看你這樣好像是犯了癮,抱個膀蹲著直哆嗦。”遞出去那根煙叨進自己嘴里,拉著衣領避風點燃,剩下的一整盒都遞給他。
江齊楚猶豫著,取出一根,于指間夾拈,卻沒有點火。
“你叫……江齊楚?”
“江齊楚。”
“哦。”
有人進出迪吧,大門開了又合,勁爆的電聲驟起驟消,更襯得周遭靜默116 怪異。江齊楚看他一眼,“你一直在里面嗎?”
他沒正面回答,下巴向身后努努,“小葛也在?”
江齊楚點頭,想了想又說:“還有幾個,也是你原來的學生。”
他不知為何大笑,鼻子里噴煙,嗆出了眼淚來。
江齊楚對那笑容很反感,剛安撫下的煩亂又涌上來,煙桿在掌里攥成團,起身說了句:“我先進去了。”
他還在咳嗽,豎起夾著煙的手掌,擺了擺。
江齊楚走到門前,聽見手機響,看著來顯很意外,“李叔?”聽下去,一張臉刷地沒了血色,掛上電話,原地站了有半分鐘,被推門出來的人撞了一下,這才回神,大步跨下臺階。雪水路沿上溜了一腳,順勢沖到出租車前,拽開門鉆了進去。
迪吧里正是表演時間,閃燈關掉,照明燈亮起,葛萱向吧臺張望,“這可樂買哪兒去了?”江齊楚剛喝了不少,她怕他正巧酒勁兒上來,迷糊著再找不回來了。
大家玩令子的玩令子,看節(jié)目的看節(jié)目,葛萱不聲不響地出了卡座。
“哎?你一瘸一拐的干嗎去?。?rdquo;有同學要跟著。
被蔣璐拉住,“活這大歲數(shù)了,那么沒眼力價兒呢!”
那同學撓撓頭,“這都醉熏的,誰再撞著她……”
葛萱踮腳在偌大的吧臺找了一圈,沒有江齊楚的影兒,排隊的人再多,這十來分鐘也該輪到他了。想想他剛才吵著熱,有可能是去外邊涼快了。扶著碎燈點綴的走廊墻壁走出來,開門正趕上一輛車疾駛而去,卷起泥水,雖不至于濺到幾米開外來,葛萱還是下意識地躲了躲。腳踝冷不防吃力,痛得低呼。
迪吧前的大幅廣告牌下,咳得正厲害的那個人,聽聞呼聲,張望過來,一口氣屏住,倒把咳嗽止了。
許歡?葛萱心里疑惑這巧合的真實度,撐墻站著,居高臨下看他。
許歡咳得胸腔好疼,抬手用力撫了撫,斜眼瞄她,“一副見了活鬼的表情。”
活鬼?那是個什么東西?葛萱看他蜷著的姿勢,倒更像怨靈。“你喝多啦?”她以為他蹲這兒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