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詩形象地表達了“一個人”的被動感,這“一個人”沒有存在的依據(jù),也沒有活著的理由,只是無端地、漠然地自生自滅。利敏一再抒寫“一個人”,這個人或是大舅、姐姐,或是恩克、吉安,也可能是陌生人、戲臺上的女人、精神病患者、燒樹葉的人,無論親疏遠近、有名無名、他人或自己,這些人都是利敏所關(guān)照的“一個人”——這個人的車筐里裝著青菜饅頭和帶著泥土的胡蘿卜,也裝著《詩刊》;這個人在醫(yī)院的走廊里哭泣,揣度著生還是死;這個人“在夢里痛著在痛里哭著/在哭里醒著在醒里夢著”(《戲臺上的女人》)——“一個人有他的一生”!盡管利敏著意驅(qū)趕著內(nèi)心的黯然,盡管她盡力在詩里涂上亮色,但是當她“一點點勘破了人生的秘密”,并且認定“疼痛是必須的”,也就只能用溫婉的詩句來消解“人生的虛無寂寥”,進而“低下高傲的頭顱/向塵世的一切致敬”(《我與我的命運終于和解》)。
綜上所述,利敏大體是一位卷舒自如的詩人,她喜歡以靜制動,以守為攻,即便自喻為柔弱的小草,也要“在冬天到來之前/把最后一點綠吐盡”(《命運》)。這個時候,利敏采用的是把字句——她面對命運的最終方式是主動地毫無保留地付出:
你是不是也有過絕望的淚水
在黑夜泛濫把一切沖毀
這時你是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孩子
一個孤單的傻孩子
一無所知一無所有
只想把自己完全地交出去
交給星空和荒蕪的大地
讓淚水涂滿田野山岡
和無知的海洋
——《你是不是有過絕望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