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跟一個進行農(nóng)田改造的村子里的負責人談妥了一批樹木,等到約定時間,老杜便找了同行老蓋做幫手,并叫上自己的一個哥們——搞貨運出租的二狗,開著二狗的農(nóng)用小貨車,準備去鄉(xiāng)下拉樹。
杜文杰正在院內(nèi)曬被子,老杜看見壯得跟牛犢子似的兒子,道:“六子,你也去,多個人多個幫手?!?/p>
一般進行農(nóng)田改造的村莊,因為土地的重新劃分,會伐下許多長在大田里的樹木。村里人大都急于將這些樹木變現(xiàn),好分配給各家各戶,所以價錢比市場價略微低些。
此時,村口的空場地上已經(jīng)堆滿了采伐下來的樹木,不時有樹販子來回走動著,看樹談價。
這個村子老杜常來,且又是談好的價格,故而到了地方,老杜跟一個會計模樣的人簡單說了幾句話,便指著場角一處的樹干對二狗等人道:“就這一堆,裝!”
大家七手八腳地很快將一根根樹木抬上車,會計又親自點了下數(shù)目,收了老杜的錢,轉(zhuǎn)身朝下一個買主去了。
老杜幾個人將車上的樹干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然后對兒子道:“六子,你跟你二狗叔坐駕駛篷里,我和老蓋坐后面?!?/p>
坐后面就是坐在車廂上碼得高高的樹干上,車子開動后,車廂來回擺動,極不穩(wěn)當,老杜和老蓋兩人都是收樹的老手,竟然還能躺在這些樹干上睡覺。
農(nóng)用車出了村子里的小道,拐上進城的大公路上時,車廂穩(wěn)當了許多,二狗邊開車邊問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杜文杰:“六子,聽說考上高中了?你小子學習還不錯?。∧膫€學校?好好上,將來給二叔考個北大清華什么的,叔也跟你沾點光?!?/p>
杜文杰臉一紅,答道:“嗯,考的是二中。”
二狗看了杜文杰一眼,張嘴剛要說什么,卻忽然身子朝前一撲,身子撲到方向盤上。
與此同時,杜文杰感覺到車子像是忽然站到了路上,身子也不由得撲了過去。
杜文杰抬頭往前看,并沒有看到路上有什么東西,卻見在車的正前方不遠,站著兩個身穿警服的人,兩個人身后的路邊,還停著一輛白色的儀征越野車。
杜文杰沒見過這陣勢,忙問怎么回事。
二狗似是司空見慣,不在乎地說道:“這是林業(yè)局查木材運輸?shù)囊粠腿?,沒事,六子,咱不怕,你爹啥手續(xù)都有?!?/p>
說完跳下了車。
杜文杰也跟著跳了下來,往越野車那看了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們穿的是“林業(yè)管理”字樣的制服。
老杜這時也從高高的樹干堆上爬了下來,疑惑道:“怎么這陣子還有查林木的?”
這時,那兩名林管走了過來,沖他們喝問道:“從哪里運來的?證件?!?/p>
老杜趕忙上前,打包里拿出一個小本本來:“有,有,你看,這是我的采伐證。二狗,拿營運證出來?!?/p>
林管接過證件,隨便翻看了一眼,爾后用手捏著在老杜面前晃了晃:“管理費你交了沒有?”
“管理費,什么管理費?”老杜一時懵了。
“少在這裝糊涂了!你這屬于私人采伐林木,已經(jīng)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林業(yè)管理法,管理費就是針對這一塊征收的?!绷止艿脑挊O為嚴厲,儼然一副掌管老杜命運的法官口吻。
“我有采伐證,憑什么不讓我拉木頭?”老杜辯解道,“這些樹是從下村拉來的,那邊是按政府要求處理的,不信你去問問?!?/p>
“你從哪里拉來的,我不管,你有采伐證就可以自由拉木頭了?門都沒有,少啰嗦了,快交吧!”林管的語氣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