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皮,太頑皮了!別打擾你任叔叔,去,一邊待著去!”沙燕似嗔似笑。原來,淘氣的薩貝托揪了根“蟋蟀草”,將毛茸茸的頭梢捅進了任可的鼻孔。這非洲男孩的精力就是旺盛!
“任叔叔,你的皮膚顏色為什么和我的是一樣的,跟我們的養(yǎng)父母、跟羅賓斯基叔叔和娜吉阿姨還有娜依莎姐姐,跟薩貝托哥哥卻都不一樣呢?”小姑娘阮小娜也湊過來天真好奇地問。
“噢,因為我和你,我們黃色皮膚的人生長在東方,老家都在東方;你的養(yǎng)父母、羅賓斯基叔叔、娜吉阿姨和娜依莎姐姐生長在西方,‘老家’就在這里;而你哥哥的老家在南方,在非洲。”對小姑娘這個看似天真簡單的問題,任可竟覺得還真不好回答。跟這么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你能說一大套種族、民族、國家問題,說地球、天文地理和氣候、飲食習(xí)慣與生存遺傳嗎?她還太小,任可只能簡單地回答。
“我們雖然皮膚的顏色不同,但我們都生活在同一個地球、同一個世界上,都是一個國際大家庭的成員,我們都應(yīng)該是一家人?!?/p>
“養(yǎng)父母告訴我們你是中國人,來自好遠好遠的地方。你不像我和薩貝托跟著父母過嗎?他們在哪?”
“他們就在你說的中國!他們留在中國?!?/p>
“你有孩子嗎,不能跟我們一起玩嗎?”
“我有一個女兒,她原來也在這里,后來我把她送回中國上學(xué)去了。”
“哦?!?/p>
“看看你們,別再東問西問了,也讓任叔叔歇歇!”娜吉怕孩子們不懂事,觸動任可的思鄉(xiāng)之情。
但是已經(jīng)晚了!任可剛看到這三個可愛的孩子,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兒;與這兩個其樂融融的家庭在一起,就想開了自己的家!
孩子們這回很聽大人的話,自己跑到一邊去玩。溫暖的太陽一直照著,那邊兩個男人已經(jīng)開始輕微地發(fā)出鼾聲,先前昏昏欲睡的任可卻倦意全消。他仍然半躺在河坡的草地上,卻一時俯瞰里腳下不遠的多瑙河水,一時仰望漂浮著白云的天空。此刻,沒有人注意他,他一時拋卻了外交官的理性和冷靜的思維,腦海中跳躍著孩子、家庭和家鄉(xiāng)。
女兒這時應(yīng)該長高了吧,是不是像這幾個孩子一樣淘氣、可愛?自從妻子病逝后,小小的女兒跟著自己可沒少受苦。
多瑙河水一路蜿蜒奔流著,直到注入遙遠的東方的黑海。那頭上的浮云呢?是不是也能一直向東方漂浮著,漂浮到自己的老家湖南長沙?
在異國他鄉(xiāng),在山清水秀、風光旖旎的維也納,在春江水暖的多瑙河畔,任可思緒萬千。
久已未接到母親大人的信了,母親身體應(yīng)該還好吧?他回憶起了母親含辛茹苦供自己上學(xué)與自己艱苦求學(xué)到工作謀生的一幕幕。
任可還想起了家鄉(xiāng)湖南的物華天寶、人杰地靈的諸多往事。他想起了偉大的愛國主義詩人屈原感于“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怒沉汨羅江,想起了美麗的沅江,回望因為瀕臨美麗的多瑙河而被稱作“多瑙河女神”的維也納,還想起了家鄉(xiāng)被高中同學(xué)們稱作“東方維納斯”的“修女山”。任可曾在假期中與同學(xué)們一起登臨蒞覽。它位于資江北岸,距桃江縣城15公里,臨江一面,大小有7個山頭,主峰高375米,山形活像一位浴后出水的美女,仰臥在江邊小憩。她一絲不掛的玉體,線條優(yōu)美而分明,高高翹起的下頜,軟軟飄垂的秀發(fā),舒展的雙臂,勻稱的長腿,隆起的小腹,迷人的乳峰,真像是雕塑在桃江大地上的一尊“維納斯”。更讓他懷念的,是家鄉(xiāng)的飲食物產(chǎn),什么安化擂茶、辣妹子洞庭魚、桃江紅薯粉絲、沅江億昌麻香糕、南縣麻辣肉、湘安仙筍、沅江銀魚、資江貢魚等等,尤其是益陽松花皮蛋,質(zhì)地柔軟、滑而不粘,翡翠體上,松花朵朵,蛋黃棕色帶綠,切開則五彩繽紛,蛋心膠而似糖,吃起來爽口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