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其中更少不了執(zhí)行者的參與。鋼鐵城如今是全印度唯一由私人企業(yè)負責公共管理的城市,邦政府曾兩次試圖奪取城市的管理權,但均遭到了當地人民的反對。鋼鐵城的管理部門JUSCO同時也是印度唯一通過ISO-14001(國際環(huán)境管理標準)認證的公共服務機構,它們?yōu)檫@座城市提供水電、醫(yī)療衛(wèi)生以及教育和休閑,最為重要的是它們做得比印度政府出色太多。Beli先生從父親一輩就來到了鋼鐵城,他通過為塔塔建路、造學校成為城里最富有的商人,在他的私人別墅里,他驕傲地擰開了水龍頭說:“這可以直接喝?!?/p>
任何國家和時代都有富商巨賈,但卻幾乎沒一個能像塔塔家族這樣在印度有著如此純潔和光輝的形象,從印度人的口中或者文字中你幾乎找不到一絲對于他們的批評。在2011年印度《商業(yè)世界》雜志推出的最受尊敬企業(yè)的評比中,塔塔集團旗下的三家企業(yè)一如既往地占據了三個席位。
如今塔塔已經步入第五代接班人的時代,也是在它142年的歷史上,第一次由一個外姓人接掌了家族事業(yè)。但不容置疑的是,當年詹姆謝特吉·塔塔創(chuàng)下的企業(yè)依舊在順應著歷史的巨變持續(xù)壯大,并且同印度這個國家共同成長。
2012年下半年,我從雜志社請了半年假,試圖走進和描繪一個草根老板群體。
當你真實地坐下來跟他們交談的時候,他們幾乎會毫不避違地訴說自己的人生經歷,以及他們對生命意義的看法,當然還有深埋于內心的恐懼和不安,一個個新的世界在面前展開。
其中一個老板的企業(yè)在2008年曾遭到過一次“審判”,當時地方開常委會,多一票少一票都關乎企業(yè)生死。左邊公檢法,查這個人的話公檢法馬上出動,如果是保這個人,右邊的四大銀行和財政局會出動幫你,按他的話說:“那個時候過不去說完就完?!?/p>
還有一個老板酒過三巡后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們生存的這個空間是非常惡劣的,平時都是被遺棄、被遺忘,而地方政府一旦遇到房產受打壓,就開始密切關注我們,首先就是增稅,我們就是純粹的野生動物,什么樣的困難都要企業(yè)自己消化,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中國的企業(yè)家顯然無法“立足未來,活在當下”,在這個國家,經營和戰(zhàn)略似乎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生存智慧,按某位公知的說法就是“他媽的活下去”。
可事實上,正是這一群群的實業(yè)家們支撐起了中國經濟的大半壁江山,他們每年創(chuàng)造一多半的國家稅收,提供了大約75%的城鎮(zhèn)就業(yè),卻始終處于話語權的弱勢,在日常生活中,人們更愿意關注他們的財富數量,而不是他們的精神世界。而他們自己也習慣了孤獨,疲憊地支撐著強者的形象,大部分受訪的老板遇到危機都選擇一個人待著思考,因為他們不允許自己的個人情緒影響身邊的人。
久而久之,內心再強大的人也有崩潰的一天,尤其是當一個人實現了財務自由后,女人和酒精,以及金錢的揮霍似乎都無法解決生命中的痛苦,他們比一般人更渴望建立精神上的家園,破解財富積累與快樂幸福之間的矛盾。
這顛覆了我以往對老板的認知。從小與父母吃飯總是有老板和官員在場(其中不乏中國不同年份的首富),我一度對這個群體極其厭惡,認為他們是一群唯利是圖、有奶便是娘的人,任何人和事都只是他們賺錢的工具而已。
但是在肯尼亞的一幅場景卻讓我銘記于心。
中巴車奔馳在馬賽馬拉草原上,天已經黑了起來,車上的30個老板(一共有300人)剛結束了一天的培訓,正在回帳篷酒店的路上。
民營企業(yè)的老板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物種,存活率也很低,他們排解壓力的方式往往是獨處,或者對著大山大河發(fā)呆,但是這次培訓課程上,他們找到了抱團取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