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財富的孩子》 一無所有(2)

財富的孩子 作者:王大騏


穆罕默德酋長小時候住的房子由四個互相連通的房間組成。早年,室外的熱氣透過厚實的珊瑚墻滲入到房間里,一家人往往選擇在屋頂度過大多數夜晚。唯一有門的房間是廁所,里面的地板上有一個洞,下面是挖出來的坑,旁邊有個浴缸,洗澡的時候,皇室一家從一個泥缸里往外舀水,沖刷自己的身體。這在當時的迪拜已經非常奢侈,因為大部分人都在海里沐浴。1958年,當穆罕默德酋長十歲的時候,他全家搬離了這個地方,現在,他還會時不時回去拜訪這棟老房子。

這會讓他想起那個困苦的年代,當中東各個國家都已經靠地底的石油暴富的時候,迪拜還在苦苦地尋求自己的出路。馬三曾開著他的黑色奔馳G55帶我到沙漠里看日出,我們凌晨3點動身,在經過伸手不見五指的鄉(xiāng)村時,隱約能聽見清真寺第一次禱告的誦經聲,他說自己從小就出生在這樣的小村子里,可惜家里的大院子早已被推平征用,童年的回憶也因此一去無復返,他成了一個沒有故鄉(xiāng)的人。

在出國的頭天晚上,馬三喝多了,在酒店和從外地來的女友睡著了,手機一直出于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直到他的姐姐跑到房間里來。等他醒來時,他的姐姐正站在床頭看著他,第二天他乖乖地回家收拾行李,一路上跟父母打起了冷戰(zhàn),但他很清楚自己再繼續(xù)這段戀情的結果,被家族驅逐,或者乖乖順從。

但他放不下這個在加拿大就認識的女孩,他認為以后很難找到一個能共患難的女人。到底是活出自己的價值,還是為家族而活,這是他最糾結的地方。滋養(yǎng)我者,必將毀滅我,在擁有財富的同時,馬三似乎被拷上了枷鎖,他認為目前自己手上的籌碼還不夠,不足以與父母談判,他期望能在去上海后開展屬于自己的金融事業(yè),更重要的是獲得自由。

回國后,他在午夜的微信上發(fā)了這樣一句話:

“感覺自己什么也不缺,仔細想想又什么也沒有。”

馬三的手機里一直存著幾段他在古巴哈瓦那街頭錄制的音樂人音頻,里面還能聽到波濤的聲音。那是一個窮開心的國家,夜店里的一瓶啤酒就能換來女孩子一夜的芳心,5美元就能讓街頭藝人們樂在其中,滿頭大汗地唱上一晚曲子,兩美元就能抽到剛從煙地里卷出來的上等雪茄(到了中國價格翻20倍),汽車壞了有人義務幫你修一個小時,最后還拒收酬勞,這是實行了市場經濟化的國家所不再擁有的,馬三一直渴望在古巴變革前再回到那個他心靈的故鄉(xiāng)。

2012年的元旦,本來計劃去大雪紛飛的俄羅斯與昔日的同學滑雪,可臨時調整的公司年會日程又一次擠掉了謀劃已久的出行。新的一年,馬三收到了由國內一些業(yè)內頂尖企業(yè)家二代組成的協(xié)會的邀請,可父親告訴他要先把根基打牢,還不到拋頭露面的時候,于是他拒絕了組織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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