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斯整理干凈走出衛(wèi)生間,任冰已經(jīng)等在他的包房內(nèi),是有話要講的樣子。莫北見狀便先告辭了。
任冰叫了一壺茶,給他斟了一杯,問:“徐董,你沒事吧?”
徐斯只覺得身上還留著嘔吐物的臟臭味道,一想起來自己也要作嘔。他冷冷地不情不愿地“嗯”了一聲。
任冰道:“江湖喝了多了點兒。今天都是看她長大的叔伯阿姨大哥大姐,難免放肆了。”
徐斯冷著面孔問:“以前江旗勝也放任她喝得這么沒輕沒重的?”
任冰附和地笑了笑,然后斟酌字句地半透露半詢問:“江湖今天說想重整騰躍。紅旗的財務(wù)岳經(jīng)理已經(jīng)答應(yīng)加入她的團隊了?!?/p>
徐斯聽笑了。這小醉鬼請這班元老吃飯,果然是這意思。她竟然這么自信,已然開始招兵買馬。徐斯在這極短的時間內(nèi),竟然想到如果不如江湖的愿,她會如何?但答案來得也更快,她勢必不屈不撓,再接再厲。
但這宗合作是有光明所在的,他徐斯又何必拘泥在此諸多刁難?他可不會像她,醉了一頓嘔吐,波及無辜路人。徐斯的心情平靜下來,抬頭看了眼正喝茶的任冰。就他現(xiàn)在這位下屬透的訊息,最后肯陪江湖冒險的舊人只有一個。這幫老狐貍,一個比一個懂得保重身價。他反問任冰:“你覺得怎么樣?”
任冰握著茶杯想了一想,才說:“江湖畢竟是江董的女兒,只是年輕了點,不過因為年輕,才有更多可能。其他的舊同事能看到她成長,也替故老板欣慰。”
徐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入口冰涼,這才發(fā)現(xiàn)錯拿了莫北的杯子。果真人走茶涼。他講:“江湖也有心了。”
這時候任冰的手機響起來。徐斯示意他接一下。
給任冰打電話的是岳杉,她說:“我把江湖送回去了,徐先生那兒沒什么事吧?”
任冰稍稍掩了手機說:“沒事,放心吧!”
“沒影響就好?!痹郎及咽謾C掛上。她扭頭看著車后座歪在車窗口吹風(fēng)的江湖,無奈道,“你這丫頭,何必跟人爭這個閑氣呢!”
江湖愣愣地趴在車窗口。風(fēng)呼呼地吹著她整張面孔都發(fā)了涼,她才縮了回來:“他們這種人,專門落井下石發(fā)戰(zhàn)爭財。今天任冰不是講了,過幾天這位徐斯先生就要去北京,趁他們的競爭對手出事情去享漁人之利了?!?/p>
岳杉嘆息,明白她的恨來自感同身受,所以才會去惡作劇報復(fù)徐斯。這就是江湖,有冤必伸張。她勸慰:“但也不要借醉裝瘋,得罪了他,影響了騰躍的事情就不好了。”
江湖同岳杉在后視鏡中相視一笑。她誠摯而感激地講道:“岳阿姨,謝謝你關(guān)心我,幫助我。爸爸講過,你是可以信賴的朋友。這一次我要麻煩你了,本來你都可以退休了?!?/p>
岳杉在后視鏡內(nèi),久久凝視了江湖一陣。
江湖認真專注的神情,是極像江旗勝的,尤其是請求別人幫助的時候,眼內(nèi)仿佛又一線光芒透出,或許是希望之光。她(他)會讓你以為,你對她(他)的幫助一定能抵達她(他)所期望的成功。于是,這樣的幫助就會變得更加有價值更有回報了。
岳杉說:“我相信你會是個好老板。以后的路還很長,我們一起努力?!?/p>
岳杉今年已經(jīng)五十三了,應(yīng)當退休回去享受清福。江湖請她出山,用了眼淚攻勢,還有父親的舊語。
一切原因無他,是江湖午夜夢回,看父親舊照片的發(fā)現(xiàn)。父母在自由馬第一個專柜前的合影后方,有岳杉的半個身影。她剪了齊耳的短發(fā),穿的確良的襯衫,手臂上戴著藏青色的袖套。閃光燈亮起來的時候,她的眼睛看向了父親的背影,而眉間有淡淡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