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五歲的女孩竟然有如此重的心事，常笑完全想不到。

“常小姐，恕我冒昧，谷粒難道只有你們兩個親人，她的父母到底在哪里？你們怎么不把她送到她的父母身邊呢？”

常笑咬了咬下唇，沉默一會兒然后說道：“她的媽媽已經(jīng)死了，至于她的爸爸……我會找到他的。謝謝你，童老師。”

對于別人的家務(wù)事，幼兒園老師也不好過多地深入了解，只有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轉(zhuǎn)身離去。

比起溫和的唐柯，谷粒似乎更懼怕常笑。當常笑回到病房，谷粒不由自主往被窩里縮縮，靠近唐柯。常笑問道：“你感覺怎么樣了？粒粒?！?/p>

谷粒細聲細氣地回答：“我……我已經(jīng)感覺好多了……”

常笑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那可不行，剛才醫(yī)生肯定沒有檢查清楚，檢查咱們粒粒的病要用這么長的針?！彼檬直犬嬕幌?，“扎你的屁股，扎你的手，扎你的……”

“不要，不要，千萬不要——”小女孩立刻被嚇得愣住了，“我不想去?！?/p>

“可是你剛才又昏倒了，還說有小妖怪抓你?！背ＰΣ粸樾∨⒌那笄樗鶆?，繼續(xù)說道。

“我是，我是……”粒粒聲音細微模糊不可聽。

“是故意的對吧？”常笑提高聲音，生氣地說，“粒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都已經(jīng)很多次了，你再這樣下去，讓我們?nèi)绾蜗嘈拍?？?/p>

“笑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女孩泫然欲泣。

常笑很想罵谷粒幾句，她的眼睛就這樣定定地看著谷粒，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只是很輕微地嘆息一聲。

這輕微的嘆息聲在寂靜的病房里響起，小女孩聽得真切，她用手抓住常笑的衣袂，輕輕搖幾下：“笑笑，你是不是生氣了？”

“嗯?！背ＰΣ幌腧_小女孩。

“丁樂樂說，每次只要她生病，她的爸爸媽媽不管在哪里，不管有多忙，都會到她的身邊陪著她?？墒牵业陌职謰寢屇?？是不是我的病不夠嚴重？”

“粒粒，”常笑伸出手，撫摸小女孩柔軟的頭發(fā)，“如果你愿意，我就是你的家人?！?/p>

“還有我?！碧瓶乱采斐鲭p臂緊緊地擁抱谷粒，不禁淚盈于眶。

經(jīng)過一番折騰，谷粒眼皮已經(jīng)有些沉重，她伏在常笑膝上，常笑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背部，女孩漸漸入睡，嘴里仍然模糊發(fā)出“爸爸媽媽”的囈語。

常笑這時才和唐柯輕聲說起剛才和童老師討論的事情，唐柯聽完之后，面色凝重，“這誰都知道，親生父母的陪伴任誰也替代不了，笑笑，你準備什么時候把她帶到她的親生父親身邊？”

常笑皺皺眉頭：“她的親生父親現(xiàn)在這種情況，我要怎么告訴她？”

剛到病房外的李哲正好聽到常笑低聲的話語，他驚得一時停住腳步，半晌都回不過神來。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現(xiàn)在已經(jīng)閉上眼睛安然入睡，被子遮住的身體看不出來身量大小，也無法推算年齡，還有那眉眼……李哲努力想看得真切點，卻一時忘記如何挪動腳步。

“想看你就進來，杵在那里干什么！”常笑早已經(jīng)看見李哲，她壓低聲音，低聲說道。

李哲輕輕推開門，一進來他的目光便緊緊鎖在女孩臉上，腦中昏亂不堪，每一步都仿佛行走在云霧中。前段時間，他猝然接受常笑回來的事實，如今，他又面臨她有孩子的事情，而且，這個孩子怎么看……李哲不敢想下去。

他的手指蠢蠢欲動，想要伸手觸碰一下女孩柔軟的發(fā)絲，常笑覺察到他內(nèi)心的波動，一把拉開他的手，冷冷地說：“你會碰醒她的?！?/p>

“她……到底是不是……”李哲張口結(jié)舌，連一句完整的話都問不出來。

“她是，或者不是，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常笑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