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樸正歡扯住衣領(lǐng),腿卻不會打彎,僵直地向后倒去。直挺挺砸到地上我才回過神來,眼耳口鼻直到胸腔里好像都盤旋著一股腐臭的血腥味,爬起來,蹲在地上就吐,一大口帶著腥氣的黑血吐到腳邊。
女尸已經(jīng)整個從鬼藤柱中脫出,幾條血紅色的藤蔓從肋下穿出,深深地沒進(jìn)鬼藤柱里。原來這女尸竟和鬼藤柱長成了一體,抑或是這女尸就是這些鬼藤?墓室里沒風(fēng),她那頭長發(fā)卻張揚(yáng)地飄動著,一甩頭,一縷青絲就纏上了樸正歡的黑色長針,像是卷到了燒紅的通條上,“哧”一聲燒得蜷曲回去,發(fā)出一股燎豬毛的味道。
樸正歡不讓開槍,蔥頭還真不開了,他摸出彎刀就往女尸身上胡亂劈砍。我握著工兵鏟想給這個陰我的東西幾下子,可是有他倆堵在前面我完全插不上手。蔥頭的彎刀劈在女尸身上,聲音很像家里菜刀在案板上剁餡兒的聲音??呈强车搅?,但看樣子傷害值為零。
蔥頭這個家伙,連續(xù)幾刀都沒什么效果,一下起了性子,出刀又快又狠,我站在他身后都能聽到揮刀帶起來的風(fēng)聲。他那瘋子般的模樣簡直跟牛頭狂戰(zhàn)士有一拼,只是除了削下許多頭發(fā)以外并沒有其他作用。
女尸深紅色的眼珠泛起瑩瑩水光,圓溜溜的眼珠鼓鼓地脹了出來,像隨時要炸開的樣子。
樸正歡一臉緊張,長針疾點(diǎn),眨眼的工夫就在女尸身上扎了十幾下。沒用,除了剛扎到的時候女尸會稍微停頓一下,根本沒其他效果。女尸蒼白的手從寬口袖中伸出,長長的指甲已經(jīng)有明顯的彎曲,鷹爪一樣往樸正歡臉上抓去。
“祖宗,毀容嗎?”樸正歡故技重施,一針頂?shù)脚屎砩?,借勢急退,總算躲過了鬼爪襲擊沒破了相,她一眼橫向蔥頭。
蔥頭傻了,完全不知道她要表達(dá)什么。剛才他本來想開槍給女尸來個爆頭,一了百了。他從六子身上摸下來的是把大口徑手槍,不知道威力如何,但這么近的距離把腦漿子打出來完全沒問題。剛才樸正歡撞歪了他的槍口,他真不知道樸正歡這一眼是想讓他干什么。
“霍嶺,刀!”
“哎!”蔥頭抽身后退,把手里的刀給樸正歡遞過去。
樸正歡一手拿著長針頂住女尸咽喉,并不接刀,只是伸手在刀刃上一抹,握住手掌用力攥了攥,沾得滿手鮮血,一個鮮紅的血手印蓋住了
女尸大半張臉。紅衣女尸頓時僵住了,樸正歡印上去的血手印顏色越來越淡,好像
是被女尸的皮膚吸收了。
女尸那簡直快要掉出眼眶的血紅色眼珠慢慢縮了回去,臉上猙獰的笑容也淡了下去。她在肋下那些血色藤蔓窸窸窣窣的牽引下退回了鬼藤柱,一雙血紅色的眼里雖然看不見瞳孔,我卻能感覺到她在看著樸正歡。
樸正歡默默地看著紅衣女尸,表情很認(rèn)真,恨不得能把紅衣女尸的模樣刻進(jìn)腦子里,眼中竟然還泛出淚光,輕聲道:“這是我家的刺。為了祖上的一個諾,活生生把信蛇和失魂引種在自己身體里,守著族人的希望,永生永世不得超脫?!闭f完凄慘地笑了笑,恭敬地對著鬼藤柱三叩九拜,虔誠無比。
紅衣女尸的眼中流出兩行血淚,襯著蒼白的臉分外凄厲,她慢慢地
縮進(jìn)鬼藤柱里,仿佛從來沒出現(xiàn)過。擋在我們面前的藤條伏貼地爬到地
上,再沒有動靜。
“成了,走吧?!睒阏龤g收回了眼中的淚光,又恢復(fù)了那個大大咧
咧萬事不愁的樣子。沾血的手在我跟蔥頭腦門上分別抹了一把,“有我
的血,這關(guān)算是過了,看看后面還有什么?!?/p>
這邊戰(zhàn)斗結(jié)束過關(guān),黑袍子那邊還沒結(jié)束戰(zhàn)斗。
當(dāng)我們到黑袍子附近的時候,他們幾個人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抽得破破爛爛了,連黑袍子身上的黑袍也被抽碎幾塊,露出里面的清朝官服來。好在那鬼藤并沒有傷人的意思,只是擋住了通往青石臺上棺槨的去路。我忍不住壞心地想:這黑袍子白癡是想挖墳還是想演戲,還套身清朝官服,這不是神經(jīng)病嗎?遇上喜歡抽人的鬼藤,抽壞了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