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時,錦段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若太子妃沒有生病,與他站在一處,該是多么的般配啊!
雖然宮里所有人都知道,錦家的大小姐入宮是要做太子良娣的,但玉牒尚未下來之前,錦段終究只是名不正言不順地由福明宮賞出來,侍奉太子的女官而已。
林安瀾給她的規(guī)格再高,也只是由東宮里的內(nèi)侍宮女們恭敬地將錦段自福明宮請到東宮罷了。
錦段跪別鄭太后,隨著東宮的內(nèi)侍離開了福明宮。走在路上時,她轉(zhuǎn)頭看向椒房殿的方向,想著李夜茗如今面對冰冷陰沉的木皇后,該是多么的驚恐難熬,但是自己什么都幫不了她。又想到鄭太后的話,錦段咬了咬牙,扭頭隨著內(nèi)侍前往東宮。
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想要旁人待她好,她就要先有那個讓別人待她好的資格。否則不要說妹妹,也許她連自己都保不住。
成郢與林安瀾在大殿受了錦段的跪拜。
林安瀾免了她的跪拜,又笑意盈盈地轉(zhuǎn)頭對身旁的成郢道:“這便是錦段,錦維的大妹。也不知殿下還記不記得,那時我們尚年幼,不論是去哪家的府上玩鬧,身后總是會跟著她。錦維對他的這個大妹,最是維護?!?/p>
成郢溫和地笑,“記得,洛山總是喜歡欺負她,倒還是你護著她多一些?!被貞浟艘幌拢值?,“她幼時倒是不常哭鼻子?!?/p>
林安瀾似是想到了什么高興的事情,神情極是愉悅,掩口笑道:“臣妾幼時便喜歡她,總是稱她妹妹,如今倒真成了妹妹了,這豈不就是緣分!”
看著這樣親厚的笑容,錦段想到在福明宮時,這位與她稱姐道妹的太子妃眼睛里的驚惶與敵意,心下嘆息:只怕這太子?xùn)|宮,也不比福明宮好上多少。
“你能這樣想,那是再好不過的了。”成郢舒了一口氣的樣子,眉目舒展,“你的身子不好,人可要好好將養(yǎng),且莫胡思亂想?!?/p>
“是,臣妾的性子您還不知道?只要殿下高興,不論什么事,臣妾都愿意為殿下做,又怎會胡思亂想?!?/p>
錦段低眉順目地站在一旁,保持著事不關(guān)己的姿態(tài),聽著他夫妻二人一唱一和。
“殿下,”有內(nèi)侍低眉進殿,“太子妃該進藥了?!?/p>
成郢點頭,道:“那就呈上來吧?!?/p>
立刻便有宮女呈上來一碗烏漆漆的藥汁,由林安瀾身旁的女官接過來,先拿銀勺嘗了,少頃才放到林安瀾的手邊。林安瀾眉尖微蹙,目含嬌怯,看向成郢。
成郢微嘆,親手端了藥碗,遞到林安瀾嘴邊,輕聲道:“良藥苦口利于病。你的病一日不好,我便總是一日擔(dān)心。你忍一忍吧,就當(dāng)是為了我?!?/p>
有他這樣一句話,林安瀾立刻便舒緩了眉峰,眼角眉梢?guī)Я藥捉z嬌羞的笑意,順勢喝了那如黃連一般的苦藥。
待她喝完,成郢忙對宮女道:“快拿蜜餞來?!?/p>
他話音剛落,一旁便有蜜餞呈了上來。成郢順手拿了一顆蜜棗遞到林安瀾唇邊,林安瀾紅唇微啟,便一口含在了嘴里,對著成郢露出甜蜜的笑意。成郢對她溫柔地笑,伸手輕輕抹掉她唇角的藥汁。
溫柔甜蜜,繾綣情深。
錦段自始至終低眉順目地站在一側(cè),連眉峰都不曾顫動一下。
等成郢去了清涼殿,林安瀾似乎才想起站在一旁的錦段,起身緩緩走到她面前,執(zhí)起她的手,淺笑道:“你今日初來東宮,怕還是有些不習(xí)慣吧?且放心,這里不比福明宮,你又是太后賞來的,只管將這里當(dāng)成家便是了。有些什么事情,便與我說,咱們是幼時的情誼,旁人是比不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