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珍,退下。”馬佳蕓珍涼涼地?fù)]手,“在主子跟前,哪有你說話的份,不要失了禮數(shù),丟了我們咸福宮的臉?!?/p>
被喚作巧珍的宮婢面上忿忿,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主子心地純善,可奴婢卻不能不處處提防。產(chǎn)褥期間,萬萬受不得風(fēng),否則寒邪入侵,氣血大虧……可福貴人居然給主子扇涼,真不知是安得什么心……”
她越說越低,越說越委屈,最后幾乎泫然欲泣。
董福兮此刻尷尬極了,訕訕地賠笑,卻不能駁了馬佳•蕓珍的面子。這時(shí),景寧也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榮主子,奴婢該死……”
“怎么……”馬佳•蕓珍睨著目光,滿目不耐,“你又何罪之有?”
“奴婢身為隨侍宮婢,卻不曾有過妊娠經(jīng)歷,不懂得提醒福主子,奴婢萬死……請榮主子降罪……”
撲哧一聲,人未到,卻是笑聲先至。
玄燁已經(jīng)在門外站了很久,此刻才露面,不過是因?yàn)榫皩幍囊痪湓挕?/p>
未曾妊娠……虧她想的出來。
明媚的陽光順著窗欞流瀉,灑在了他的清俊的眉目上、衣襟間,月白緞的錦袍,泛起了一層淡淡的柔光,一路走來,高貴儒雅,清澈的黑眸含著悠然的笑意。
馬佳•蕓珍見他來了,眼底驀地染上一抹狂喜,急急下床,欲去接駕。
倒是他擺了擺手,示意她無須多禮。
“賤妾參見皇上,皇上吉祥?!?/p>
“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景寧和福貴人雙雙斂身,下拜。
低著頭,景寧目之所及,是那雙軟底的黑緞錦靴,靴上滾繡著精巧的鱗紋,周邊是流云的紋飾,簡單而不失奢華。這也是出自內(nèi)務(wù)府尚衣局的東西,做工之精細(xì),甚至用到了一針一線上。
黑緞錦靴漸漸地走近,最后停在了她的跟前,頎長而挺拔的身軀在她身前投下一大片的陰影。而后,磁性而溫和的聲音就在頭頂響起:
“無須多禮,起來吧?!?/p>
他應(yīng)該不記得她了吧,景寧如是想。上次雖惹惱了他,她也不認(rèn)為一個(gè)宮婢能給九五至尊的皇上留下多深刻的印象。此時(shí)遇見,默默無聞該是最好的忽略。
果然,他的目光從她的身上淡淡掃過,便不再去看她。這時(shí),榮貴人拉著他的胳膊,柔柔的撒嬌,“皇上,妾想吃香瓜……”
玄燁輕輕一笑,“珍兒不要任性,方才那個(gè)侍婢說得明白,產(chǎn)褥期不適合吃寒涼的東西……”
“皇上,賤妾有罪……”董福兮低著頭,面目愧意,“妾不知榮姐姐受不得涼,見床邊放著把團(tuán)扇,便以為容姐姐不喜熱……這才……請皇上責(zé)罰?!?/p>
未等他開口,榮貴人閑閑地“哼”了一聲,“董家妹妹這是何意?是說我故意陷害你的了!”
“容姐姐,妹妹不敢,妹妹沒有這個(gè)意思……”董福兮委屈極了,慌忙下跪,卻被玄燁給攔住了。
“好了,不知者不罪,況且阿福亦是好心,珍兒何必計(jì)較!”他無心嬪妃間的爭風(fēng),眼中雖帶笑,亦含了淡淡的警告,馬佳•蕓珍一見,只得怏怏地閉口。
“皇上,臣妾得知容姐姐喜誕皇女,特地準(zhǔn)備了一副福祿吉祥的刺繡,希望容姐姐能喜歡?!倍Y庑Φ脺睾驼\懇,轉(zhuǎn)身朝著景寧示了示意。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恭敬地上前,展開手中的繡品,頓時(shí),那看似簡單的繡品就流瀉出了五光十色的瑰麗。
諾大的布料上,是金絲繡線的鋪陳,流光的彩云圍繞著幾匹安靜溫和的梅花鹿,旁邊是風(fēng)荷曲苑,蝙蝠棲息,緋色濃郁的錦簇花團(tuán)襯底,配著栩栩如生的景致動(dòng)物,顯得格外高貴,奢華。
布局,將從這副繡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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