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告之三:不要忘記歷史的罪錯,“忠”而不“恕”,也是一種極端
張學良的日本觀不僅富有滄桑感和沉甸甸的歷史厚重感,更富有人性化的懇切和博大。
“我和日本NHK談話,我說中國有句話,‘夫子之道,忠恕而已’語出自《論語·里仁》篇。子日:“參乎!吾道一以貫之?!痹釉唬骸拔??!弊映觯T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贝硕挝淖值拇笠馐牵嚎鬃诱f:“曾參呀!我的學說貫穿著一個基本觀念?!痹诱f:“是的。”孔子出門以后,別的學生便問曾子:“老師的話是什么意思?”曾子說:“他老人家的學說,只是忠和恕罷了。”,忠是我執(zhí)行這事我盡力,恕道是我能原諒人。日本人是忠到極點,沒有恕道。這個日本NHK承認現(xiàn)在日本還是這樣的。”
張學良認為中日兩國文化同源,之所以日本走向極端的道路,就是日本把“忠”發(fā)展到了極致,“日本人的忠是世界第一啊,武士道嘛。世界沒有哪個國家能那樣。”
日本文化在很大程度上屬于模仿文化,這種模仿文化帶有極強的自我選擇性,它認為有利于自己的就吸收,并且無限放大,認為不利于自己的就摒棄,甚至徹底丟掉。武士道以日本固有的神道信念為基礎(chǔ),起源于日本鐮倉幕府時代,后經(jīng)江戶時代吸收儒家和佛家的思想而形成。最初倡導忠誠、信義、尚武、名譽等。但武士道作為封建幕府時代政治的產(chǎn)物,它吸收的是儒學和佛學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儒學是有基點的,是完整的、協(xié)調(diào)的,是講是非的,離開了“仁”的基點,“忠”與“恕”就分家了,不能執(zhí)守兩端,就會導致極端。
日本走上軍國主義道路之后,武士道經(jīng)歷了一次畸變?!爸艺\”變成了“皇國論”;“信義”變成了“大和魂”,欺弱媚強成了日本的國格;“尚武”變成了“崇尚殺戮”,軍刀成了勇敢與地位的象征;“名譽”演變成了不分是非的不猶豫、不投降、不怕死和剖腹自殺。這一畸變與狹隘民族主義和擴張政策相結(jié)合,就把非人性和反人道發(fā)揮到了極致,“武士”變成了虐殺狂和自虐狂。
在古代,中日兩國社會階層排序都是“士農(nóng)工商”,但中國是“文士”,日本卻是“武士”。儒家的“文士”講究“君臣義合”、“忠恕之道”,但日本“武士”只重視君臣戒律,“君不君”(君暴虐無道)也不可“臣不臣”(臣不盡臣道),盡忠是絕對的價值。
那么,什么是“忠”?什么是“恕”呢?儒家學者認為“忠者”即“仁者”,“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逼湟鉃椋核^“仁者”,就是自己想要立身于世,也要讓別人立身于世;自己想要富貴,也要不影響別人富貴;能夠?qū)⑿谋刃脑O(shè)身處地地為他人著想。關(guān)于“恕”,孔子明確講其內(nèi)涵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忠恕之道”是儒家“仁者愛人”思想的實際運用,其基本精神就是推己及人?!敖倘艘陨浦^之忠”、“心止于一中者,謂之忠”、“以正輔人謂之忠”,“忠”是有是非的;“恕”就是將心比心,推己及人,“以己量人謂之恕”。張學良把“忠恕之道”從人際關(guān)系推及“國際關(guān)系”,這也是中國古代“協(xié)和萬邦”、“親仁善鄰”、“講信修睦”、“四海一家”思想在現(xiàn)時的發(fā)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