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終于從陰影里走出來,他們這才見識到他觸目驚心的右側(cè)臉,坑坑洼洼,似被太多厲鬼啃咬過,傷疤厚厚層疊起來,雜亂布在臉上,眼眶縮小變形,比正常的那只要小近一半,雖然恐怖,卻令他看上去有了威嚴(yán)。
另一具尸體同樣與肉蟲無異,但體型較五爺要勻稱許多,骨骼精巧,從陰部、胸腔與頭顱識別,系一位年輕男子,二十來歲的模樣,雙目暴睜,似是有訴不盡的憤怒。不僅如此,手臂與小腿處有數(shù)塊淤痕,深深淺淺灑落,頸部勒痕同樣惹眼。
“他是誰?”
“他叫沈浩天,是我們這里的荷官。”男子看尸體的眼神也是麻木的,與逛菜場時瞟過一片豬肉無異。
“你又是誰?”
男子怔了一下,回道:“小人姓章,章春富,大家都叫我老章?!?/p>
“沈浩天是什么時候被發(fā)現(xiàn)的?”
“昨天后半夜。”
“誰看見的?”
“我們這里一個女招待,她因身子不舒服,便躲到外頭去透風(fēng),就看見了,當(dāng)場嚇得尿褲子?!?/p>
“在賭坊后頭掛一個人哪,得多大動靜呀?怎的你們門口安排的那些叫花子都沒發(fā)覺?”
“這……”老章像是被問住了,愣了數(shù)秒方回道,“問過他們,都說沒有聽見。你去那邊站一站便知道了,隔著一幢房的距離,后邊有什么動靜確實是聽不見的?!?/p>
“那就怪了,這個人明顯死前有過掙扎跡象……”
“一點兒也不奇怪?!?/p>
杜春曉正欲好好發(fā)揮,卻被扎肉打斷,他正色道:“賭坊內(nèi)部墻壁上均鋪了吸音的棉胎布,為的是防止聲音太吵,掃了客人雅興,所以外頭有天大的動靜里面都是聽不見的?!?/p>
“那個發(fā)現(xiàn)尸首的女招待叫什么?”
“好像叫譚麗珍?!?/p>
“我說老章,你若只是在這兒守尸的,知道的可有點兒太多。”杜春曉借機揶揄了他一把,算是報剛剛不給她煙抽的仇。
“哼?!睂Ψ絽s冷笑道,“已經(jīng)算少的啦?!?/p>
說畢,老章便替尸首蓋上白布,縮回黑暗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