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常念那些人 (1)

一個人的三條河 作者:閻連科


對于公、檢、法的錯誤認識,相當于我應該出生在省長家里,而最后卻成了一個貧窮家庭的孩子樣無法更改。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就那么牢固地堅信,公安的人,是無論青紅皂白,就要去威武抓人的人;而法院,是為了秉公判刑,卻又常常判出偏頗的人。檢察院這兒倒好,是為了糾正這些才生長、存世的一個機構。因此,覺得三方的它們這邊,都是一窩兒好人、善人、心存良知和對世人、世事懷有感念的人。知道這是一個多么先入為主的幼稚偏見,卻是數十年里無法扭轉和改變。也不是不能改變,是世事和慵懶不許自己朝改變上多做思考的行言。

后來,漸漸地認識了許多《檢察日報》的朋友,他們又無形中牢固了我這一觀念。

最早是我的同學高偉寧——那時他還叫高今,不知怎么在我睜眼、閉眼之間,就轉業(yè)到了《檢察日報》社,做了那兒電視中心的導演,有了很大一番藝術的作為,這讓我常常以他為例,逢人便說一個人的成熟和才華大踏步地到來,那是一瞬間的事,不信了你們以高偉寧為例——他是一個可以多年不見,但卻讓我永遠無法忘記的弟弟。緊跟著,我尊敬的作家莫言,竟也命運多舛,因為才情如噴的《豐乳肥臀》給他命運車軌上的急速扳閘,突然之間也轉業(yè)到了那兒。使人感受一個作家如果你才情過大,會遭受多少平庸的臟手在你頭頂上施壓和蹂躪。

可好在,《檢察日報》擁抱了他的命運,讓人相信,在我們這個國度,一個真正寫作的孤兒,終會遇到慈悲開懷的收留所。畢竟可以寬容那時的莫言,是需要有強健身體并有偉大的母親之心的人?!稒z察日報》正是一個這樣身體強健并心胸寬廣的母體。因為這些,就和報社有了內心傾情欽敬的來往,熟悉了那時高檢的宣傳部長——今天《檢察日報》的社長張本才。他是那樣的瘦弱,可其詩、文、畫,卻都奇異瑰麗,飽滿得無以言表,其中隱存的他對藝術和世界的獨有探求,讓我這個小說家常感羞愧難當。

一九九三年接他一本文畫集,那些線條的迷宮之道和色彩的奢侈與吝嗇,讓我著迷如對博爾赫斯小說語言的明透與困惑。因惑而迷,也就把那些畫認真地剪割下來,鑲于鏡框,大小十幅有余,至今全都掛在家里的各處墻上。后來同那兒的副總守泉兄相識,一見如故,常去隨他參加一些報社的文學活動,與他親如兄弟,可以把該講和不該的講與他聽,把自己解決不掉的煩惱推到他的辦公桌上,把一些零七八碎的雜務,請他和他的部下——那些文化部門的弟弟、妹妹們共同收拾我的煩亂,自己躲在清靜里看書、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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