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雖帶著笑容,錦曦卻感到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瞟過來。燕王能在短時間明白臘梅機關(guān),還做了一棵樹!這讓她越發(fā)覺得朱棣心思詭異,干笑著陪立在一旁。只求不要再當(dāng)成眾人的話題。
“本宮對非蘭馬上的英姿念念不忘,難得見到非蘭,今日端午對河賞月也是緣分,這個就賞了你吧?!辈淮\曦推辭,太子已拉過她的手,送過一塊玉牌。玉牌通體碧綠,觸手溫潤。
“東宮行走!”朱守謙失聲說道。
“對?!碧雍粗翘m說,“每次見著非蘭,總有不舍之意,執(zhí)這塊玉牌,進出東宮就容易了,非蘭一定前來?!?/p>
“多謝太子殿下?!卞\曦只得跪下謝恩。
太子和藹地笑了,伸手拉住錦曦便不放手,“非蘭不必多禮。”
錦曦尷尬之極,抬頭看到大哥竟面帶微笑,她欲哭無淚。再看朱守謙,大大咧咧跟沒看到似的。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際,李景隆笑嘻嘻地走上前來對太子道:“落影姑娘選中花魁,她是清倌,琴藝無雙,喚她前來為殿下?lián)崆僖磺珊茫俊?/p>
錦曦趁機退開,太子也不便勉強,笑了笑點頭同意。
電光火石間,錦曦看到李景隆對她眨了眨眼睛,她心里一酸,默不作聲地又往朱守謙身后退了一步。然后吃驚地發(fā)現(xiàn)李景隆似無意地踏前一步,與朱守謙一起把她擋在了太子的視線之外。
錦曦低下頭,心思翻江倒海。這一步,讓她感動也讓她難受。
目光落在李景隆背上,自己還蘭斷情,他卻還是照顧她。錦曦幾乎落下淚來,若不是太子與眾王還有大哥在場,再不會多留片刻。
李景隆把太子和徐輝祖的神色全收進了眼底。百般滋味涌上心頭,總還是不想讓錦曦與太子扯上關(guān)系。他對著珠簾后的落影微微點頭示意。
落影一顆心全系在李景隆身上,早把一切看在眼底,嘆息著浮上笑容,輕掀珠簾移步入內(nèi)伏地道:“落影見過太子殿下?!?/p>
那聲音嬌柔得似要滴出水來,太子一愣,眼神離開了非蘭望向跪地行禮的落影。只瞧到云鬢如煙,錦裳似水一般在面前蔓延開來,心頭震蕩,待到落影抬起頭來,太子的心神瞬間被吸引住,天下竟有如此嬌柔之女子!
錦曦感動李景隆相護,卻又見落影嬌柔美麗,滿心落寞更不想多留。偷得空閑,低聲說了句:“家中母親怕是等得急了,非蘭告退。”
太子有美于前,也不想非蘭留下,對徐輝祖送去一個眼神,見他心領(lǐng)神會,便溫言道:“非蘭可要記得來東宮做客,去吧!輝祖,你送送非蘭!”
得了太子令,錦曦如釋重負,團團一揖,急步出了花舫,直到登上小艇才長舒一口氣。“大哥留步!今晚我不想看到你!”
“錦曦!別胡鬧!”
錦曦抬高下巴瞟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順手把太子賞賜的玉牌往船上一扔。
“你!”徐輝祖嚇得趕緊去接。
錦曦趁機喝令小艇劃開。沒有回頭,她知道大哥必恨恨然看著她,然后又面不改色地進去陪太子。
一想兄妹倆竟然因為這事翻臉,錦曦胸口沉悶至極。像吃糯米丸子噎著似的,要大口呼吸才能順氣。
落影的琴聲自身后傳來,纏綿悠長,彈出的曲風(fēng)宛如今晚的秦淮河水,華麗絢爛,與空氣中的香氣還有細碎的笑聲烘托出美景良辰。李景隆的身影就浮現(xiàn)出來,他再惱她,但那一步卻消除了錦曦心中所有的疑惑。
直到離開,她都不敢看他的眼睛,閉目想起他站在窗前放下蘭花微笑的樣子,心里就有了一分酸痛。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還蘭與他。
是因為那日落影樓他的模樣嗎?是,又似乎不完全是。錦曦覺得像團麻,理不清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