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男人相對論》 男人相對論(2)

男人相對論 作者:秋微


他懵了。

因而,當(dāng)朱莉走在他面前把手里的頭盔遞給他的時候,馬世謙一陣慌亂,他手一抖,手上拿著的裝鹵味的塑料便當(dāng)里的湯汁灑出來,濺在朱莉的裙角和左腳的鞋子上。

馬世謙趕忙蹲下來試圖脫下外衣用衣角幫朱莉擦拭鞋子上的湯汁,這個內(nèi)心業(yè)已失守的男孩,外衣的袖口掛在了摩托車的車把上,他一拉外衣,并排停放的十幾部摩托車和自行車倒了一片。

“當(dāng)代中國的女人,沒有‘lady’。只有沒什么意思的‘小女人’或死氣沉沉的‘老女人’。什么是‘lady’?‘lady’就是氣質(zhì)里面保有著一種經(jīng)得起歲月考驗的行為舉止很classical的女性。遇見這樣的女性,是男人人生中最大的福報?!?/p>

朱莉就是馬世謙心目中的lady。

那天,她就那么佇立在他面前目睹了一切的發(fā)生,她那股子像長在骨子里的從容完全沒有被馬世謙連環(huán)的莽撞打亂。

之后的幾分鐘,從表面上看,她陪他還原了現(xiàn)場,然而在他心里,朱莉穿透了他全部青春,占領(lǐng)了愛的高地。

他完全不知道一個女人的從容原來可以這么美,馬世謙深深地被朱莉的從容打動。

世事弄人,在馬世謙對朱莉延綿不絕的一往情深中,他唯一恨過的,也是她的從容。

在他們不到一年的交集,她就是這么從容地應(yīng)對著一切來自他的魯莽,帶著她最初迷住他的笑容,讓他在她面前不管怎么拼命都還是經(jīng)常感到無地自容。

馬先生之后半輩子都對穿白襯衫配彩色絲巾皮膚白皙涂朱紅唇膏的女生有無力自拔的偏愛。在他自己的衣櫥里總藏著幾套尺寸略有差別的白襯衫給上門服務(wù)的小姐們換。那些怎么樣也穿不出白襯衫清白風(fēng)情的小姐總能有效勾出他的煩躁,每每他粗暴地把襯衫扯開的過程又成了他自我慰藉的獨特方式,像一劑偏方,一次次平息lady朱莉留在他心頭的挑逗與羞辱參半的傷感記憶。

他并不惱怒有那些羞辱,甚至也無意要忘記,它們跟挑逗一樣美好,相對來說,如果失去了羞辱的陪伴,“美好”本身倒平淡無奇了。就好像羞辱是Tequila的鹽邊,讓所有最愛的記憶一路醉進(jìn)靈魂深處,跟血肉長在一起,記憶成了就算沒有任何人的協(xié)助也能獨自感到驕傲的“自己”。

馬世謙不知道在他的那個青春初年,朱莉打動他的是白襯衫還是她選擇的襯衫尺寸剛好讓第三個扣子在胸前崩出一個呼之欲出的緊張度。

“那你就留下來,好不好?”

白襯衫的扣子終于在馬世謙面前徹底繃開的那天下午,是年三十幾歲的女人朱莉問是年二十出頭的男人馬世謙。

馬世謙清楚地記得朱莉問他“好不好?”這三個字時的語調(diào)和她說完之后翹上去的嘴角。

朱莉?qū)︸娉趾头攀幏謩e準(zhǔn)確的拿捏和兩者之間的自如切換仿佛基于某種數(shù)學(xué)。當(dāng)一切經(jīng)過縝密計算和嚴(yán)格訓(xùn)練之后,幻化出對放浪之事的一絲不茍和對嚴(yán)肅問題的玩世不恭。朱莉是那么自在,似乎在她這樣的女人內(nèi)心,并沒有對“放浪”或“嚴(yán)肅”的分別,女人最高級別的自在即是忠于自己的坦蕩。

大概因為馬世謙他很少看朱莉的眼睛,她的長相在他的記憶中并不是那么的清楚。他只記得她的飽滿的嘴唇和飽滿的額頭。

對愛笨手笨腳的人容易把情感劃入博弈的范疇。

馬世謙自認(rèn)在被他稱作是“啟蒙”的那段似情非情的交集中“輸”給了朱莉,就算他從青澀的少年成了圓融的中年,業(yè)已輕松看透很多輸贏,可仍舊無法忘懷和朱莉交手的敗局。

“那你就留下來,好不好?”

她問他的時候,她的臉上帶著笑容。多少年之后他都記得的她的笑容。

應(yīng)該怎樣形容那個笑容呢?

在那個笑容里面,帶著一種勝券在握又故意秘而不宣的風(fēng)情。

好像她早就知道答案,還故意給他揣測,她好在一旁看他揣測,看他揣測時情不自禁暴露出的慌張,她對著那個慌張癡癡的輕顰淺笑,仿佛借那慌張,助長她對他的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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