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朵在她婚禮的前一個鐘頭才給我打電話,她說那是因為她并不確定我在中國,她只是試試電話。小花朵說這個婚禮只是長輩們要求的一個儀式,小花朵說你來吃一頓吧,不要帶紅包。
我被安排坐在小花朵的中學同學那桌,她的同學堅持不懈地問我要電話號碼。
那個夜晚屬于小花朵,她穿一件露肩又短到膝蓋上面的婚禮服,美得驚人。她只在我旁邊坐了一分鐘,她說你給我擋著點兒,我就抽一口,不能讓他看到。我說你干嗎找一個不讓你抽煙的丈夫?小花朵笑笑,一句話都沒有。
新郎的父親端著水晶杯站起來,他用臺灣腔說小花朵就是我們家的小公主,我們?nèi)叶颊鋹鬯P』ǘ湫Φ锰鹈?,可是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流淚,我趕快走掉了。我想一定是我的心里實在盛不下那么多的幸福了。
我最特殊的朋友小花朵終于出嫁了,還有這一場婚禮,在這個她度過了童年就有了特殊意義的地方,她一定也在這里付出過愛情,她只是從來不說,她不說我就要靠自己想,我總是自己想問題,我都要想壞了??墒撬呀?jīng)重新選擇了更適合她的地方做家,從此以后她再也不需要回來,除非她丟了她的護照。
老寶的酒吧沒有了,老寶說他為了這個酒吧操碎了心,屁股上還多了一個紅纓槍的傷疤。樂隊去隔壁州待了幾個月,那幾個月他們在路上,他們就不得不和酒吧里鬼混的女孩子混,混到后來他們特別厭倦,盡管他們也用情,就像真的一樣。
他們終于不搞樂隊了,特別晚,那個時候幾乎都沒有接近三十歲還在做樂隊的男人了。吉他接受了不好看的小蘋果,結(jié)婚,生小孩,做生意,跟藝術(shù)有點關(guān)系的生意。我不知道貝斯在哪里,他的絕望冰涼的眼神飄來又飄去。
后來主唱的酒吧開業(yè),他叫我穿校服去。我說制服還是校服?主唱說什么服都行,只要不是咱們學校那種豎白條藍運動衫。
我說如果你能告訴我貝斯和吉他一樣嗎?如果和吉他一樣,為什么又叫貝斯?
主唱說吉他六弦,貝斯四弦。
我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