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慈禧與太監(jiān) (5)

政治強人慈禧 作者:約翰·奧特維·布蘭德 埃特蒙德·白克浩斯


這道懿旨底氣不足,好像某個共謀者擔心葉赫那拉氏即將爆發(fā)的怒火,于是在起草時小心翼翼。在措辭上,它和慈禧宣判某人死刑的懿旨大不相同。這里看不到她那種鋒銳的風格,那種“筆力”,后者語鋒中帶著狠勁,那便是她位高權(quán)重的奧秘。

安德海在山東被處死的同時,他帶去的幾名太監(jiān)被處以絞刑;另有六人越獄逃跑,其中五人又被抓獲處死。總管太監(jiān)的家人也被發(fā)配西北為奴,充軍戍邊。慈禧的寵監(jiān)被處死幾天后,逃脫的那名太監(jiān)回京了,通過皇太后的另一名心腹侍從李蓮英給慈禧傳了話。一開始,慈禧簡直不相信她那位膽怯謙讓的共事者居然膽敢一己擔責,暗中簽署這兩道懿旨,無論當時她受到了多大的壓力。當她意識到事情的真相時,宮廷中人見識了她那狂怒的爆發(fā),在后來的歲月里,大家將會熟悉她的這種暴怒。她當即前往慈寧宮,其共事者的住處,激憤地要求一個解釋。慈安嚇壞了,竭力把全部責任推到恭親王頭上;但辯解沒起作用,慈禧大鬧一通,憤憤離去,發(fā)誓要報復這兩個人。此事標志著葉赫那拉氏一生的轉(zhuǎn)折:在此之前,她和她那位較無主見的共事者維持著友好的關(guān)系,以及兩人在共同聽政時的平等表象;而在此之后,她把更多的時間和更多的關(guān)注投入國事,鞏固其地位與權(quán)力,以明確的決心,防止對其最高權(quán)威的任何進一步的干預。從這時起,她斷然登上了中國統(tǒng)治者的第一把交椅,完全把共事者屏退到了身后。

雷霆爆發(fā)的第二天早晨,當恭親王在朝堂上現(xiàn)身時,慈禧對他嚴詞申斥,威脅要將他革職削爵。盡管她暫時沒有施加處罰,但對這次的冒犯刻骨銘心,時候一到,此仇必報。因此,恭親王終生都沒能擺脫慈禧怨恨的影響。她的第一個行動是針對恭親王的兒子,在同治帝駕崩時,使其失去皇位合法繼承人的資格。不錯,在后來的歲月中,她的確容許恭親王身處高位,但這首先是因為她無法舍棄恭親王提供的服務,其次是因為她真心喜歡恭親王的女兒,她已將之過繼為自己的孩子。

安德海總管太監(jiān)與皇太后心腹侍從的地位,由上文已經(jīng)提及的李蓮英所取代。在隨后的四十年中,這位宮仆注定要在中國政府中扮演一個主要角色,以他那柔軟的雙手掌握萬眾的生死,升黜帝國的最高官員,向十八行省索取豐厚的貢品。他十六歲“離家”(這是中國人描述制造太監(jiān)的委婉說法),以相貌俊俏和舉止優(yōu)雅而引人注目,這些優(yōu)勢對慈禧絕對不會沒有影響。據(jù)可信的權(quán)威記載,他在人生的早期就深得皇太后歡心,被賜予了非同尋常的自由,可以在皇太后面前落座,對了,甚至能在皇帝跟前坐下!在深宮密室里,他可以未經(jīng)吩咐就和皇太后談論他所挑選的任何話題,隨著歲月流逝,他與老佛爺?shù)挠H密度逐步加深,在所有重大國務上,他都是皇太后常備的可靠顧問。到后來,他對外人甚至對大臣們提到皇太后,都會使用親切的代名詞“咱們”?,意為“我倆”,這通常是專用于血親或平等熟人之間的稱謂,而且他在黨人中普遍地被稱為“九千歲”,這是一個幾乎瀆犯神圣的稱呼,因為皇帝就是萬歲。唯有在莊嚴的國家儀典中,他才遵從他那個等級該有的禮儀,舉止謙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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