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門外是道濕冷的門廊,連接著一扇通往后院的防風(fēng)門,而所謂的后院,其實只是這個小巖石半島的一端而已。這地方有一百碼寬,在我們面前呈半圓形。外面天色很黑,屋內(nèi)傳來的燈光讓花崗巖顯得灰白。在強風(fēng)中,我透過冷光看見海面上的白浪。海浪沖擊岸邊,形成漩渦。幾片低空碎云在月光照耀下快速移動,無盡的地平線一片黑暗??諝馐直?。我向后轉(zhuǎn)身,往上看見我房間的窗戶。
“子彈。”杜克說。
我轉(zhuǎn)回來,將子彈遞給他。
“看著。”他說。
他裝上子彈,猛一拉手將旋轉(zhuǎn)彈膛甩上,在灰白月光下閉著眼扣了幾次扳機,讓彈膛旋轉(zhuǎn)到十點鐘位置。
“看著。”他又說一遍。
他伸直手臂,瞄準(zhǔn)下方貼近海面的平面花崗巖。彈膛旋轉(zhuǎn),撞針落下,手槍“砰”一聲發(fā)出閃光,子彈從巖面彈開,也同時發(fā)出“鏘”的一聲。接著響聲慢慢消失。那顆子彈可能飛到一百英尺外的海里,搞不好還射中了一條魚。
“這不是假的,”他說,“我的動作也很快。”
“好吧。”我說。
他拉出旋轉(zhuǎn)彈膛搖了搖,空彈殼便掉在他腳邊。
“你是個渾蛋,”他說,“而且是個殺警察的渾蛋。”
“你以前是警察?”
他點頭,“很久以前的事了。”
“杜克是名還是姓?”
“姓。”
“為什么地毯進口商要雇用持槍安全人員?”
“他說過了,這圈子不好混,涉及的可是大筆金錢。”
“你們真的需要我嗎?”
他聳聳肩,“需要。如果有誰想打我們主意,我們可能需要炮灰。我可不想擔(dān)當(dāng)這角色,所以還是你來。”
“我救了那孩子。”
“那又怎么樣?你又不是唯一救過他的人。我們前前后后都救過他,貝克太太或貝克先生也可以說是我們救的。”
“你們有多少人手?”
“如果我們真的遭受攻擊,”他說,“人手絕對不夠。”
“這什么意思,要開戰(zhàn)了嗎?”
他沒回答,徑自走向屋子。我轉(zhuǎn)了個身,背向永不止息的大海,也跟著他進去。
廚房里沒什么事好做。技師已經(jīng)不在,剩下廚師跟女傭在清理,她們正將碗碟堆到一個機器里,這機器大到簡直能洗外面一般餐廳一天下來的盤子。女傭手忙腳亂,不知東西該擺到哪里。我四處找咖啡,還是沒有。杜克獨自坐到那張大桌前。這里沒有活動,沒有急事,而我感覺到時間正在流失。蘇珊·達菲預(yù)估我有五天時間,但我覺得她太樂觀了,要將那兩個保鏢以非官方的方式扣留五天實在不太可能。如果她說三天,我可能還高興點,這樣我會更欣賞她的實際。
“去睡吧,”杜克說,“你明早六點半開始工作。”
“做什么?”
“我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的門還是會鎖上嗎?”
“當(dāng)然,”他說,“我六點十五分會打開,記得六點半到這里來。”
我躺在床上等,沒多久就聽見他上來鎖門,不過我又等了一段時間,直到確定他不會回來,才脫掉鞋子,檢查留言。電郵裝置啟動后,綠色小屏幕馬上顯示一行斜體字:您有新信件!新信息只有一件,是蘇珊·達菲寄的,內(nèi)容也只有一個詞:地點?我按下回復(fù),輸入:緬因州艾博特鎮(zhèn),波特蘭南方二十英里一處海岸,像手指的巖石半島上有間房子。這些信息應(yīng)該就夠了,我沒有確切地址或GPS坐標(biāo),不過她只要花點時間就能從地圖上找出來。我按下發(f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