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這個白球令人炫目，陽光從窗戶照射進(jìn)來，克洛伊的接待室熱得像烤盤一樣?？寺逡羶A身靠近貝瑟妮·布里奇斯時，感覺到棉質(zhì)洋裝下散發(fā)出來的汗珠，就像小甲蟲一樣，不經(jīng)意地沿著背脊流下。她拿著一根針穿過厚厚的白色絲綢，用力拉貝瑟妮身上的布料，她可以感覺到這女孩慌張地倒抽一口氣。

克洛伊站在她后面，一邊撥開額頭前的卷發(fā)，一邊想著：天氣好熱，真沒辦法工作。站在這空氣不流通的房間里，的確無法工作。她正努力幫一位緊張兮兮、有點(diǎn)胖的女孩，塞進(jìn)一件小了兩個尺寸的婚紗里。她已經(jīng)瞄了一百次手上的表，感覺越來越興奮。時間快到了！再過幾分鐘出租車就會到，這場折磨就會結(jié)束，假期就要正式展開。她因為迫切想逃離這里而覺得暈眩。雖然只有一個星期，但一星期已經(jīng)夠了。一星期就夠了，不是嗎？

離開這里，她短暫地閉上眼睛，想著。遠(yuǎn)離這一切。她的急迫差點(diǎn)嚇著自己。

“好。”她睜開眼，眨了眨眼睛說。有那么一下子，她想不起來自己剛剛在做什么。除了覺得悶熱和暈眩外，她什么感覺也沒有。前天傍晚，她加班到凌晨兩點(diǎn)，替三件小伴娘服車邊，那是最后才下單的急件。新娘挑的那件丑極了的粉紅色印花絲綢，似乎還在她面前飛舞，她的手指因為拿針還在痛。

“好。”她又說了一次，努力表現(xiàn)出專業(yè)的樣子。她的目光慢慢放在貝瑟妮的細(xì)皮嫩肉上，好像做蛋糕的面粉糊過多似的從禮服上方溢出，她做了個鬼臉。她轉(zhuǎn)向貝瑟妮的母親，布里奇斯太太正坐在那張小沙發(fā)上，撅起嘴看著這里。“這是我能找到最合身的一件，不過還是有點(diǎn)緊……你覺得如何，貝瑟妮？”

兩個女人轉(zhuǎn)身觀察貝瑟妮，貝瑟妮的臉慢慢變紫。

“我沒辦法呼吸，”她大口吸氣，“我的肋骨……”

“她可以的，”布里奇斯太太說，眼睛慢慢瞇起，“貝瑟妮，只要你節(jié)食就可以了。”

“我覺得很難受，”貝瑟妮低語，“我快沒辦法呼吸了。”

她絕望地默默看著克洛伊，克洛伊則禮貌性地對布里奇斯太太微笑。

“我知道這件禮服對您和您的家人來說非常重要，可是如果對貝瑟妮來說真的太小……”

“不會太小！”布里奇斯太太打斷她，“是她太胖了！我告訴你，我穿那件禮服的時候，比她現(xiàn)在還要大三歲。而且我臀部那里還很松，還可以左右擺動。”

克洛伊無意間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睛瞄向貝瑟妮，她的臀部不雅觀地緊貼著禮服的縫合處，好像一大塊牛奶凍。

“喔，我的屁股根本不能動。”貝瑟妮說，“很丑，對不對？”

“不會！”克洛伊立刻說，“當(dāng)然不丑，這件禮服很好看，只是……”她清了清喉嚨，“只是袖子看起來有點(diǎn)怪怪的……可能還有腰部那里……”

她被門邊傳來的聲音打斷。

“媽！”山姆的臉探進(jìn)來，“媽，出租車來了。我快熱死了。”他拉起T恤抹掉額頭上的汗珠，露出小麥色、平坦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