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獅張還是一言不發(fā)，正當貓姐以為他終于妥協(xié)了的時候，他猛然抬起頭說：“輪到我說了，你的這些我都知道了，還是那句話，我不介意。我為我今天所說的全部負責。我不知道人生是不是像劇本那樣，一早就被設定好的，我只知道我從大學就開始喜歡你，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孩，那時候我只能站在你的教室外，遠遠地看著你。畢業(yè)后，你去哪家公司我就死命往那家投的簡歷，你在哪個小區(qū)我就租到那里的房子，我一點點在追趕你的腳步，希望能夠離你近一點。如果說人生就是上帝寫好的劇本，我的劇本里從來沒有過別人，只有你，都是你?！?/p>

貓姐搓了搓被酒精麻醉的臉頰，怔怔地望著他說：“你當真不介意？”

銅獅張堅定地點了點頭。

貓姐不說話，過了許久，她抬頭整理了一下頭發(fā)說：“好，我答應你——等到有一天，我真正忘記他的時候，我會第一個打電話通知你?！?/p>

銅獅張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顯得很落寞。

我說：“這是什么破承諾，說了跟沒說一樣，后來呢？”

銅獅張說：“后來她又跟男朋友分分合合很多次，怎么都忘不掉他，前段時間兩個人又和好了，一起去美國了。我就讓她把陽陽放我這兒待一段時間。”

我暗自吐血，連續(xù)三次表白失敗，心上人和情敵瀟瀟灑灑度蜜月去了，自己留下來給人帶孩子。備胎做到這種程度，也真讓人嘆為觀止了。

銅獅張不理我的奚落，笑笑說：“可能劇本就是這么寫的，一臺戲不可能只有男女主角，總要有路人甲和男二號啊?！?/p>

他一邊說，一邊細心地幫陽陽剔著雞腿肉，留下我不知該如何應答。

作為一個孤僻的人，我很難理解為什么會有人毫無理由地對一個人好，拼了命去成為對方生命中的角色，哪怕只是一個死跑龍?zhí)椎囊苍谒幌?。別說什么不為結果不圖回報的才是真愛，說得刻薄點兒，兩個人的心中彼此擁有時才存在“真愛”，孤軍奮戰(zhàn)只有“真慘”才對。

這一場酒喝到凌晨三點半，店里只剩下我們一桌客人，四下安靜得可以聽見呼吸聲，陽陽早已經(jīng)趴在銅獅張大腿上呼呼大睡。銅獅張?zhí)统鰸窦埥恚p輕擦拭著陽陽臉蛋上的油漬，仿佛是真正的父子，有一種溫馨的感覺。

這時候，銅獅張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空蕩蕩的飯店里，這股突如其來的電子音樂顯得尤其刺耳。銅獅張趕忙摁下靜音鍵，看了看懷里的陽陽，還好沒被吵醒。

但沒多久，電話又重撥了過來，手機已經(jīng)被調成靜音，只能看見屏幕不停地閃啊閃，還可以看到來電的人叫清華，看名字應該是個女孩。

我說：“不打算接嗎？這么晚打來，說不定有重要的事?！?/p>

銅獅張說：“不用?！闭f完，他拿起手機直接關了機。

什么樣的人會在深夜孜孜不倦地打給一個人呢？銅獅張沒繼續(xù)說，我也不打算追問，即使這當中或許有另一個故事。

喝完最后一杯酒，我告別了銅獅張，匆匆趕往機場乘早班機。

上出租車時，銅獅張忽然把他的iPhone塞給了我，又閃電般奪走了我的手機說：“我們來交換角色！”

我說：“什么臭毛??？快還我！”

銅獅張說：“一個游戲，游戲的玩法是要接聽對方所有的電話并記錄下來，持續(xù)一年，看誰比較厲害。反正你那么孤僻，也不會有人主動打給你，就算我讓你吧?！?/p>

說完，他扛著仍在睡夢中的陽陽轉身就跑。

清晨的晨光下，只留下我一個人的怒吼。

“誰要跟你玩啊?。?！”

候機的時候，銅獅張用我的手機發(fā)了一條短信過來，你的手機好難用。

我回復，那就趁現(xiàn)在還回來，立刻！馬上！

銅獅張說，其實貓姐這次去美國，是去登記結婚的。

我正憤怒地敲擊鍵盤的手指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