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呢，他一點也不知道，他讓我越來越煩躁。每一次從他的身邊走開，我都不知道要去哪里。于是，有時候，我急切地想要返回去。在他撫摸著我的頭發(fā)的時候，我會恢復(fù)失去很久的虛構(gòu)的能力：千軍萬馬以朝拜的姿態(tài)經(jīng)過一個經(jīng)久失修的木屋前；嘹亮的軍號聲來自于白骨森森的谷地；和氏璧的前身是一位冰清玉潔的女子；動物園里的動物被一個巫婆施了魔法，老虎們每天對著一只螞蟻三叩九拜……不相干的和相干的畫面不停地在我的眼前經(jīng)過。可是我沒有紙筆，我的紙筆遺落在一個欣喜若狂的下午，我并沒有刻意地丟掉它們，但是，自從我有了那個下午，它們就不見了。那個下午，我買來了渴慕很久的筆記本電腦。后來我再也沒有用過紙筆，紙筆可能被我不經(jīng)意地扔進了垃圾筒，拎出去丟掉了。我再一次想起它們是在他撫摸著我頭發(fā)的時候，我問他，你有沒有紙筆。他說，沒有，我這里什么都沒有。

我在一個什么都沒有的地方急切地想要寫下不朽的文字，但是我沒有紙筆，于是，那些耀武揚威地經(jīng)過我眼前的又耀武揚威地離開了。

我不是一個天才，但是在缺少紙筆的時候，我常常誤會自己是一個天才。

短信像一只細(xì)小的蚊蠅一樣掠過我的神經(jīng)。

厭世者說他要獨自離開喧囂的城市一段時間，也許很長，也許很短，說不定。

我沒有回復(fù)，我刪除了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