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慶二年(822)六月,大唐的臣子們過得很不太平。有人舉報宰相元稹意圖買兇殺人,刺殺的對象是另一位宰相裴度。穆宗馬上派左仆射韓皋調(diào)查這件事。韓皋受命之后,很是忐忑,讓他去調(diào)查兩個比自己級別高的官員,搞不好就是玩火,一不小心就會燒傷自己。他不敢擅自行動,于是會同刑部、御史臺和大理寺一起調(diào)查,這樣就算真有什么事也有墊背的。
不過韓皋他們調(diào)查來調(diào)查去,竟然拿出一個“查無實據(jù)”的結(jié)果上呈給穆宗。既沒有確鑿的證據(jù)表明元稹要對裴度不利,也沒有證據(jù)證明元稹清清白白。穆宗心下惱火,認為兩個宰相在消遣他,就下令同時免除了兩個人的宰相職務。官場上向來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現(xiàn)在一下子空出兩個相位,很多人都躍躍欲試,渴望站到大唐權(quán)力之巔。兵部尚書李逢吉運作良久,第二次坐上宰相的位置。
同僚們看到是李逢吉上位,想提反對意見的人也只得暫時閉嘴,靜觀其變。原來李逢吉曾經(jīng)在元和十一年(816)任宰相,有一定的工作經(jīng)驗;他還曾做過穆宗皇帝的陪讀,與李恒的私交很好。這一次,他為了再登相位,不惜結(jié)交宦官王守澄,請他為自己美言。一個讀書人能拉下臉面主動與宦官交好,單是這種不在乎名聲好壞的心理素質(zhì)就叫人汗顏。
李逢吉第一次做宰相的經(jīng)歷并不光彩,他只當了一年半的宰相就被憲宗免職了。當時他和韋貫之相繼拜相,兩個人對削藩的態(tài)度很不積極,憲宗李純很不喜歡他們。李純是大唐的中興之主,他喜歡李吉甫、武元衡、裴度這些積極幫助自己削藩的人,對李逢吉和韋貫之的軟弱很不認可,總想找個理由免了他的職務。
李逢吉也是倒霉,接連辦了幾件事都讓憲宗很失望,終于在元和十二年(817)九月,被憲宗李純從京城貶到劍南東川做節(jié)度使去了。李純沒有登基做皇上的時候,身份是廣陵王。當時他身邊有一個叫張宿的人特別善解人意,很得李純歡心。這個張宿不僅擅長察言觀色,而且口才一流,無論什么話都能說到李純心里去。李純當了皇帝,張宿的仕途一路順暢。他不斷地升遷,一直升到比部員外郎。遺憾的是,這個張宿除了那張巧嘴之外,真才實干并不多,貪贓枉法的事也沒少做。李逢吉本來就看不上張宿,當了宰相之后可以節(jié)制百官,更是不把張宿放在眼里。他忘了“打狗還要看主人”這句老話,不但找機會打了張宿,還到張宿的主人——李純跟前抱怨,說張宿如何如何不稱職。李純聽了大為惱火。
憲宗時期乃至整個晚唐,朝廷最大的難題就是藩鎮(zhèn)割據(jù)。每一任新皇登基,對待藩鎮(zhèn)的態(tài)度都略有不同,朝臣之間也經(jīng)常因為削藩還是安撫分成兩派,爭執(zhí)不休。前任宰相李吉甫是堅定的削藩派,他在臨終之前還制定了削平淮西的政策,武元衡和裴度就是他政治理念的繼承者,一直在不遺余力地進行削藩事宜。后來武元衡被刺殺,裴度的削藩態(tài)度更加堅定了。他準備親赴一線,不勝不還。李純對削藩的態(tài)度也很堅決,他對裴度寄予厚望,對裴度臨行之前的建議簡直有求必應。裴度擔心自己遠離朝堂,主和派會趁機在皇帝面前說壞話,就奏請罷免不贊成遠征的翰林學士令狐楚。李純馬上就同意了,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他還把一直主和的宰相李逢吉也罷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