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如果我把圣埃克蘇佩里的思想概括成一句話，譬如說“生命的意義在于愛和創(chuàng)造，在于奉獻”，我就等于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在重復(fù)一句陳詞濫調(diào)。是否用自己獨特的語言說出一個真理，這不只是表達的問題，而是決定了說出的是不是真理。世上也許有共同的真理，但它不在公共會堂的標語上和人云亦云的口號中，只存在于一個個具體的人用心靈感受到的特殊的真理之中。那些不擁有自己的特殊真理的人，無論他們怎樣重復(fù)所謂共同的真理，說出的始終是空洞的言辭而不是真理。圣?？颂K佩里說：“我瞧不起意志受論據(jù)支配的人。詞語應(yīng)該表達你的意思，而不是左右你的意志?！闭胬聿皇乾F(xiàn)成的出發(fā)點，而是千辛萬苦要接近的目標。凡是把真理當作起點的人，他們的意志正是受了詞語的支配。

這本書中還有許多珍寶，但我不可能一一指給你們看。我在這座圣殿里走了一圈，把我的所見所思告訴了你們?，F(xiàn)在，請你們自己走進去，你們也許會有不同的所見所思。然而，我相信，有一種感覺會是相同的。“把石塊砌在一起，創(chuàng)造的是靜默?！碑斈銈冋驹谶@座用語言之石壘建的殿堂里時，你們一定也會聽見那使人不得不深思的靜默。

20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