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淼很燦爛地笑了，我感到她笑出的聲音充滿了顆粒的質(zhì)感，一顆一顆的：“沒想到你還挺干凈，我是個女孩兒我都沒嫌臟，你這個大小伙子還這么多說道?！?/p>

我也有些自嘲地笑了，說：“我這不是怕你真的要求干凈一時找不到東西墊嘛！”

唐淼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笑瞇瞇地抬頭看著從枝繁葉茂的縫隙透進的一絲陽光說：“其實這些天以來我總是能夠感覺到跟你在一起，不管干什么都很舒服?！?/p>

我說：“如果真的能讓你有這樣的感覺，我就滿足了。”

“你還挺容易滿足?！?/p>

“我總是覺得人應(yīng)該懂得滿足，不然會不開心的。我就是想要是每個人都能要求得少一點兒，那會多快樂??！”

“其實你是一個特別優(yōu)秀的男孩。我不會覺得一個人學習好才是優(yōu)秀，我覺得咱們這代人都快被逼瘋了，每天除了學習什么都沒有了，好像一個人學習不好就跟犯了多大的罪似的。憑什么啊？”

“呵呵，我聽說你學習也不錯，你干嗎這么義憤填膺的啊？”

唐淼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自嘲地笑了笑，說：“其實也沒什么的，我學習不錯是因為沒別的辦法?。∥揖屠牙牙褷斶@兩個親人，別的像什么姨媽舅舅的也都有，但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爸親媽，不可能靠人家一輩子，你說我要是學習不好考不上個好大學，將來怎么辦??？姥姥姥爺還能陪我多少年呢？”

聽到唐淼客觀地分析著自己的將來，我忽然再次覺得心疼，她承受了太多本不該是這個年紀的女孩承受的東西。我伸出右手，直直地攤開在唐淼眼前。唐淼看著我的手，看著我的眼睛，很久，將自己的左手放在我的手中。我輕輕地握著，將唐淼的整個手掌握成小拳頭攥在自己的手里，我的拇指輕輕地摩挲著唐淼的手背，她的小手指也調(diào)皮地刮著我的手心。很久我們都沒有說話。我們挨得很近，靜靜地聽著彼此的喘息聲，喘息聲均勻、平穩(wěn)，唐淼用很輕的聲音說：“你在想什么？”

我說：“我在聞你的味道?！?/p>

唐淼清脆地笑了一聲說：“你還想當詩人呢？我身上又沒噴香水，哪有什么味道??？”

我很嚴肅地告訴唐淼，我曾經(jīng)在一本小說中看到過這樣的描寫，每個人身上都有屬于自己的特殊的味道，只是自己聞不到，如果你用心去感受，一定會在你喜歡的人身上聞到只屬于他（她）的味道。唐淼不笑了，也變得像我一樣嚴肅，她說她相信我說的話，因為她也可以聞到我身上的味道。我笑著說：“什么味兒？”

她閉著眼睛說：“舒服的，陽光一樣的，安全的味道?！?/p>

我知道她太缺乏安全了，她太想要自己的生活多一些舒適，剛想開口問她一個更加嚴肅的問題，她卻把頭輕輕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用更加細小的卻能夠令我整個世界都被撼動的聲音問：“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