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婚姻·家庭·中產(chǎn)階級(1)

蔣勛破解高更之美 作者:蔣勛


從十七歲開始,漂流于海洋上的水手高更,一直到二十幾歲,有過長達六年的航行于海洋異域的生活,因為母親的去世,暫時畫下了句點。

他回到巴黎,處理母親的后事,認識了母親的多年好友古斯塔夫·阿羅沙(Gustave Arosa)。

阿羅沙家族是富有的士紳家庭,也熱愛美術(shù),有豐富的藝術(shù)收藏。

阿羅沙知道臨終的艾琳掛記高更的前途,便介紹高更進入當時巴黎蓬勃的股票市場,學(xué)習(xí)商業(yè)經(jīng)紀的工作。

高更上手得很快,他在阿羅沙的幫助下進入巴黎拉發(fā)特(Lafaytte)街著名的伯廷(Bertin)股票證券公司任職。

高更進入一個純?nèi)簧虡I(yè)的中產(chǎn)階級環(huán)境工作,與他早先海洋流浪的異域漂流生活截然不同。

他好像要證明自己的另外一種能力。

他在股票證券商場工作順利,與阿羅沙家族交往頻繁,也因此結(jié)識了阿羅沙家族的丹麥朋友梅娣·蓋德,彼此相戀,一八七三年,高更與梅娣結(jié)婚,一八七四年到一八八三年,九年間生下四個兒女,看來幸福美滿的婚姻、家庭,中產(chǎn)階級的事業(yè)與生活,卻似乎有什么不可知的焦慮與渴望隱藏在平靜生活背后。

穩(wěn)定富裕,沒有挑戰(zhàn)性的生活會不會是高更這一類創(chuàng)作力旺盛的生命致命的恐懼?

高更在婚后的信件中細述妻子梅娣的教養(yǎng)優(yōu)雅,他在一八七三年二月九日給赫格夫人的信中說:“梅娣在法國受人喜愛,她獨特的個性、高貴的品位被眾人欣賞。所以我總提醒自己是多么幸運,可以選擇她為一生伴侶。”

高更信中的妻子是如此沒有缺點的。

一八七四年,長子艾彌兒(Emil)出生。九月十二日高更又有致赫格夫人的信,如此詳述他的喜悅:“他(Emil)真是漂亮,不只是我們父母這樣說,每個人都這樣說。他白得像天鵝,又像大力士一樣健壯。”

高更在信中對妻子、兒子的贊美和喜悅似乎使人誤以為他將長久如此安定在這樣的家庭生活之中。

一八七五到一八七六年間,高更初學(xué)繪畫,畫了幾張長子艾彌兒的素描。也許我們在這些畫像中仍然相信一個慈愛的父親對家庭生活的喜悅,我們在這些畫像中看不到一個將要從家庭出走的人任何不安與焦慮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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