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著你倒,這點酒亂不了性?!蔽覔荛_他手,覺得中了什么圈套,又查不出自己有什么便宜值得一占。吃著喝著噴著,腦子開始跟不上眼神,直到犯暈才注意到XO只剩個瓶底兒。酒勁兒頓時上來,幾分鐘前嘴還跟轟天炮似的,這會兒下車都找不著北了,在原地兜圈兒。依黑瘦高個兒意思趕快抱我回他家。賈銀堅決不從,想等我清醒點再做決定。這事油子夠哥們兒,既看出我們的曖昧關(guān)系,又不想稀里糊涂讓我犯錯誤。誰料,我在街上撒起酒瘋,一膀子甩開拉拉扯扯的黑瘦高個兒,大巴掌掄他連踢帶踹,招來圍觀群眾無數(shù),有人打了110。警察問我認識他嗎?我兩眼一閉:“不認識!他非要帶我走?!鳖D時,幾位伸張正義身披軍大衩兒的老哥挺出人堆兒比流氓還痞拍著黑瘦高個兒肩膀戲謔道:“帶哪兒去呀?你看哥哥我成嗎……”黑瘦高個兒酒醒一半,掏出工作證忙向警察解釋。我腳踩高跟鞋歪歪斜斜地漸漸遠離人群,朦朧中覺得是個機會甩手離開,就倍兒高興地打車回家了!
半夜昏睡中電話鈴響,聽見媽大聲責備:“你也不攔著她?喝成什么樣了!”
對方聲音更清晰:“阿姨,她在外幾個月的經(jīng)歷您清楚嗎?她不小了,用誰管?”
眩暈中我翻過身,心中大贊賈銀說得好!
賈銀遞過煙似笑非笑幫我點上,瞇眼悶兩口挑眉說起昨晚的經(jīng)過。我倆聊興正酣,媽媽下班一臉疲憊推門而入。我意識到屋內(nèi)滿是煙霧,忙開窗通風。賈銀識趣地走了,我一動不動坐床上,聽媽媽做飯的聲音,感覺有點內(nèi)疚。
曾是經(jīng)濟罪犯現(xiàn)刑滿釋放、身高一米八六體重三百來斤、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大胖哥哥,聽司機謠傳我海量,便包下最大一間。本帥不孚眾望,喝倒屋內(nèi)老少爺們兒六七個,當本帥走一步退三步地奔向衣架欲穿衣逃跑之際,大胖哥哥一語道破天機:“回我那兒吧……”本帥雖爛醉如泥,可仍殘存一絲清醒,堅定果敢匍匐上車,未料所遇出租司機心如蛇蝎,見我酒醉,一百大元只找回三十。本帥雖已無人形,然氣膽尚存,破口大罵。司機喪膽而逃。
又一回,騷蛋、餿蛋、零蛋約賈銀和我去見他們各自未婚妻,三女皆乃知性美之文雅小姐,然小姐們未曾料到那三只淫鼠兼土匪所共行污穢之事。騷蛋與餿蛋假借送賈銀和我,欲將車驅(qū)至近郊,怎奈本帥戒心常備,以手中厚重酒瓶為器,迫其停車。這兩蛋怒我待其不誠。自此兩不見。
當晚,百年不遇的印刷廠科長率眾科員及家屬光臨本包,自此識得右下巴連脖子一大片胎記的科員。我掏出被自己坐斷的舟童的吉他搖棒殘骸,問他可否找人打造此器,其滿口應允。
……
厭倦了夜晚這烏煙瘴氣之地,最后一日,我索性站走廊角落里避開熟悉的陌路人。捧場客人不少,小費逾萬,燈紅酒綠下,本帥感嘆,人如米蟻,行有萬千,生之為何?
“小姐能和我跳舞嗎?”一口濃重的湖北口音從更黑暗的角落傳來,我循聲回望,一位印堂發(fā)亮體態(tài)壯實形象健康的中年男子沖我微笑試問,旁邊站著他笑瞇瞇矮墩墩的朋友——拳擊教練,二人皆作憨態(tài)。
時至今日,我仍會想起這個中年男子甲丁給我的幫助。他提高我對事物的認知,真誠開朗幽默好奇,是多少能滿足我好奇心的人,其品行與職務(wù)相匹配——某市信托投資公司副總。
那天凌晨下班,我叼煙吹口哨懷揣一捆錢,為防盜防搶擬作老爺們兒狀叉八字腿,后腳跟蹬車回家了。
甲丁隔三差五約我和拳擊教練玩。拳擊教練能量太多,需要認識許多異性才可揮發(fā)掉。我把一身骨架有同樣渴望的刁艷介紹來,一粒扁圓大蠶豆,一根細長黑面條,規(guī)格不符未能燃起火花。而我與甲丁的忘年交輕松愉快,他教我商務(wù)禮儀,注重舉手投足表露的涵養(yǎng),有時老爺爺似的管我,特煩人。他的聲音像肚里壓著磨盤,沉穩(wěn)、堅定、溫暖、足以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