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分鐘后，大衛(wèi)來到了通往他辦公室走廊的燈光下。雖然穿著一件昂貴的襯衫，系著一條相當于一個月豬飼料價錢的領帶，但總體效果不太好。他的面頰太過消瘦，黑眼圈太過濃重，頭發(fā)幾乎粘到了一起。這使他看起來從里到外糟糕透了。

瑪莎看著他說，“你遲到了?！?/p>

大衛(wèi)沒精打采地低聲回應她。

“你還好吧？”她問。

“非常好，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你看起來就像一坨狗屎，發(fā)生什么事了？”

“別再問了，你能幫我找到克麗絲嗎？”

“合伙人會議你已經遲到了?！爆斏吥闷鹪捦策呎f道。

“先找克麗絲，好嗎？”大衛(wèi)的語氣中斷了他們進一步爭論，他隨后走進了辦公室。

大衛(wèi)在桌后的椅子上坐下來，打開電腦開始回復那些在他黑莓手機上無法閱讀的郵件。不到兩分鐘，便傳來了克麗絲的敲門聲（我想她以前從來沒這樣客氣過）。

大衛(wèi)和克麗絲安靜地對視片刻，而后大衛(wèi)平靜地說，“請進，順手把門關上?！?/p>

克麗絲照做了，她僵硬地站在大衛(wèi)面前，雙手在身前交叉著。

大衛(wèi)將手伸進口袋取出一個包裹著手帕的東西，他將其從桌面向克麗絲滑去。

克麗絲只盯著它。

“打開它?！贝笮l(wèi)命令道。

克麗絲不情愿地拿過那個東西，然后將手帕打開，大衛(wèi)的手機碎片掉在了桌上。

“這是什么？”

“我們就將它視作對我的懲罰吧。昨天晚上是我不好，原因你知道的，請你原諒我吧?！?/p>

克麗絲癱坐在椅子上，將臉埋藏在手心。當再次抬起頭時，她的眼睛濕潤了，“我不知道我來這里會被辭職，你沒有給我回電話時……”

大衛(wèi)向她講述了整個故事，甚至忽略了電話鈴聲、郵件提示音和那滴答的時鐘聲。最后，只剩下他真誠的悔恨，她的理解，和他們一起的笑聲。大衛(wèi)和克麗絲之間的關系并沒有回到以前，再也回不去了，而現在的狀態(tài)足夠了。

“順便說一下，”克麗絲說，“那些蠢貨確實已經拿到了所有的票據，我昨晚又全部檢查了一遍?！?/p>

“那我們必須要給出一個有力的回應了?！?/p>

“我們正在努力。”

“我以為你不是被裁就是被辭職？”

“舊習慣是很難改變的?！?/p>

“你在和誰一起解決這個問題？”

“一個新手，叫‘丹’什么的?！?/p>

“他怎樣？”

“很聰明，但是……”

“什么？”

克麗絲聳了聳肩，“你會發(fā)現的?！?/p>

大衛(wèi)用內部電話叫了一聲瑪莎。

“喂？”瑪莎通過話筒回應道。

“你可以找一個叫‘丹什么的’人并且讓他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嗎？”

片刻后，一個氣喘吁吁的24 歲左右的年輕人擠進了大衛(wèi)的門口，很明顯，他應多做些運動少吃些曲奇了。

“您叫我嗎？”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

大衛(wèi)招手讓他進來，“是丹尼爾吧？”

小孩走進屋來，用害羞又明顯有些曖昧的語氣向克麗絲問好，并坐在了她的旁邊，“是的?！?/p>

“我聽說你一直工作很努力。”大衛(wèi)說，丹尼爾偷偷瞥了克麗絲一眼，欲尋求指引。

“你做得很好，”她告訴他，“和一個正常人說什么，你就盡量和他說什么?！?/p>

丹尼爾想了一會兒，“我愛這個工作?！彼虼笮l(wèi)露了一個微笑，陽光使得他的

臉看起來更加年輕了。

克麗絲沮喪地搖了搖頭。

“怎么了，我說錯什么了嗎？”

“我說的是‘正常人’。”

“但是這是真的啊?！贝笮l(wèi)向她抱怨道。

克麗絲點點頭，“這正是我感到悲哀的地方。”

“來吧，讓我們來單獨談，”大衛(wèi)鼓勵道，“熱忱是好東西，它使我想起了……”

“別說出來，大衛(wèi)?！笨他惤z命令道。

“它使我想起了……”大衛(wèi)又一次開口。

“不要說出來。”

“想起了克麗絲?！贝笮l(wèi)咧嘴笑了笑，結束了這個話題。

“?。　笨他惤z悲嘆，“你這人真是糟糕?！?/p>

丹尼爾再次充滿自信，向克麗絲轉過身去，“像你，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