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林開顏捏著點心，小心地不讓碎渣子掉到桌面上，“你在上海倒好像并沒有什么能出來隨便聊聊天的朋友吧，或者說，聊些比較私人話題的朋友。”

“你不是就是嗎？”程原也不惱，“我把你當成一個很好的朋友。”

“嗯，我就是那種人。”林開顏仰著頭看天，“我總是會被人當成可以傾倒垃圾的朋友，可是天知道，那些負面和消極的話，我一點兒都不愛聽。”

程原笑了起來，“我好像并沒有和你說什么不開心的話。”

“還用說嗎？”林開顏收起視線，看著程原的眼睛，“不知道為什么，我們倆，四目一相對，你的煩惱，我就都收到了呢。”

“哦，那我真是倍感榮幸。”程原有些夸張地回答，“林開顏小姐，哦不，應該是我的soul mate。”

……

不知不覺，天已全黑了下來，林開顏看了看手機，不覺驚訝，竟然已經(jīng)和程原東扯西拉地聊了兩個多鐘頭。

可是細想想，他們好像又什么都沒有聊，他沒有提起半句他為何覺得煩惱，她也沒說自己的眼睛為何腫成了核桃，可是彼此又好像都明白似的，一切盡在不言中。

走出小咖啡館，林開顏站定，“這兒離我家很近，你不用送我。”

“好的。”程原也不勉強，“路上小心。”

“再見。”

兩個人就像朋友一樣，沒有那些多余的禮節(jié)，簡單地道了別。

林開顏順著小路，慢慢地走回了家，嘴角帶著不經(jīng)意的笑意。其實，程原這個人蠻有趣的，之前還以為是多么城府深重、高不可攀的人，經(jīng)過這幾次的接觸，倒覺得是個很簡單而隨性的人，有這樣一個聰明又不失分寸的異性朋友，其實是件幸運的事情。

就是……自己和他相識的理由，實在是……難以啟齒了點兒，呵呵。

到家，開門，換鞋，客廳里有一股濃重的煙味兒。

何小軍坐在沙發(fā)上，茶幾上的煙缸里，煙灰已經(jīng)溢了出來，林開顏皺了皺眉頭，本想上去幫他清一清煙灰，但是看了一眼何小軍冷冰冰的臉，還是選擇了裝作沒看見，轉(zhuǎn)身進臥室里換衣服，準備洗澡睡覺。

“小顏。”何小軍突然叫林開顏，她愣愣地扭頭看他。

“這個錢，還是你來處理吧。”何小軍把一摞錢遞向林開顏的方向，見林開顏不做聲，他有些悻悻地繼續(xù)說道，“就照你昨天說的辦吧，給四位老人買點東西。”

“哦。”林開顏把錢接過來，踟躇了半天，才開口問，“你現(xiàn)在是在跟我道歉嗎？”

“嗯。”何小軍沉悶地點點頭。

林開顏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不輕不重地說：“那你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抱歉。”

“不用了。”林開顏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故作平靜地看著他，“其實我就是想跟你說，我們兩個一沒偷二沒搶，自己賺錢過自己的日子，沒什么可值得不開心的，只要我們現(xiàn)在好好努力，以后的生活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人何必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呢。”

“嗯。”何小軍深深地低著頭，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林開顏又在他旁邊站了一會兒，始終也沒等到他的回應，便扭頭去洗澡了。

從相識到如今，已經(jīng)五年多了，這是何小軍第一次向林開顏低頭，雖然他低頭的態(tài)度有些別扭，但聊勝于無，總算是有進步了。林開顏一邊沖澡，一邊苦笑，看來談戀愛和結婚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有的人適合談情說愛，卻不適合婚姻，但愿何小軍不是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