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茶以剛煮沸起泡為宜,而持盈取的是初春時節(jié)池塘里荷葉上的雪水,用的是頂好的君山銀針,茶香清冽,滋味醇厚。西辭獨愛之色澤杏黃明澈,持盈每每都會親手泡了給他。
西辭身體天生陰寒,出行之時,手上必要抱了暖爐,膝上薄毯、足下氈子都是持盈一手打點。此刻在車廂內(nèi)亦要圍著白色貂尾披風的少年,臉色因為旅途的顛簸,顯得極為青白。持盈遞茶給他之時,觸及他的指尖,竟覺冰涼似雪,無一絲溫度。
到了飛音寺,持盈率先就著宴卿的手躍下馬車,還未及扶著西辭下車,就已有人迎了上來。
“可是顧言筠顧小姐?”那人說話聲色明朗,聽來甚無陰霾,聞之豁然開朗,持盈料想這定是西辭口中的那位“沒有質(zhì)子樣子”的朝華了。
容上白紗半遮,持盈含笑一福身,“朝華世兄,幸會。”
“顧小姐真是像極西辭。”朝華朗朗一笑,“幸會。”
說話之間,西辭已由挽碧扶下車來,迎風長立,容上笑意溫潤,寬大的白色貂尾披風襯得他格外單薄孤瘦。
“有勞世兄來此,是西辭之幸。”西辭立在持盈身側,手指搭在她手心,被她輕輕握住。
朝華的目光由兩人身上一轉(zhuǎn),側身一讓,“兩位請隨我來。”
朝華一路引了西辭與持盈往后院而去。
直至禪房,持盈才后知后覺,這里竟同她每年來飛音寺祈福時的居所相隔一室之遙。一念及此,她不由多瞧了朝華幾眼,見他面上笑意清朗,一派坦蕩,終是忍不住含笑道:“朝華世兄似對飛音寺很是熟稔。”